第3章

李世民心里再急，奈何遣亲信去打探也是需要时间的，为今之计只能是等。

魏府，

自李世民走后，魏征就一直僵坐在书桌前紧盯着匣子内的匕首不放。

他心里清楚，这东西是好，但想要赶在外敌来犯之前给军中将士都配备上这种材质的武器，必定需要人统筹督办各部官员才能办到。

而能成功完成此事的人，必定会凭此在新帝的朝堂中站稳脚跟。

此刻，这个天赐良机就摆在他面前，端看他如何抉择。

魏征面上还是一副犹豫徘徊的模样，但手却不自觉的伸向裴承先走前放在书桌之上的册子。

册子里的内容图文并茂，十分详尽的交代了所需材料、温度、人员、工序等等事项，照着去做，必定能成。

“姑父是当世名臣，理应知晓这机缘的重要性，侄子就不再班门弄斧了，只最后再说一句，贤君难遇，机遇难求！

这是裴承先献上册子时说的话，这话让魏征内心摇曳，建功立业、辅佐贤君的激荡情绪，让他无法把持，恨不得追上李世民的马，立时就答应出仕。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他的腿却根本不想动弹，难道真如那小子所说，他如今这副做派，是想让圣上多登几次门，好提一提自己的身价？

魏征无奈苦笑摇头，手中紧攥炼钢之法的册子，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与此同时，一场少年人之间意想不到的赌局在魏府展开。

魏府灶房门外，魏书玉有几分担忧的看向提着一袋子河中细沙，一袋子大小石子儿，还有一袋子木炭的裴承先。

“表弟若是制不出，跟为兄直言便可，不必理会老四的玩笑话。”

裴承先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表哥放心，我自有打算。”

一旁瞧热闹的魏府三少爷魏叔琬面带兴奋道：“表哥快去，做出那精盐让老四好好瞧瞧，免得他整日里瞧不起人，自认为是天下第一能人！”

魏书玉瞪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弟弟，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裴表弟不过是在用膳时说了句桌上饭菜所用食盐皆有苦涩的味道。

就叫老四魏叔璘抓住了话柄，叫嚷着说裴表弟竟在魏府装腔作势，若是还有比他们府上的盐更好的食盐，便拿出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还允诺道：“表哥若是能将品质好，还没有杂味儿的盐摆在小爷面前，我敲锣打鼓满长安给你道歉！”

再看现在，魏书玉是真担心表弟骑虎难下，丢了颜面。

“我先进去了，等等制成，再叫表哥来看。”

裴承先晃了晃手中的几个袋子，一脸轻松的进了灶房。

开玩笑，他可是有系统这个外挂在，刚得的粗盐提纯法，正好现在试试，若是能成功，自己在唐朝逍遥度日的底牌又多一张！

灶房里被安排烧火的小厮，时不时的偷看表少爷的动作，心里对表少爷能制出精盐十分怀疑。

可随着裴承先的动作，他的眼睛渐渐瞪圆。

小厮不由自主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再仔细去看灶上的两口大铁锅，这下可叫他确定了，“制出来了，竟真的制出来了！”

裴承先拿起锅铲小心的沿锅边儿铲了一些精盐下来，用手指头蘸起一些，尝了尝，眉头舒展，这才是盐嘛！

“去开门请人进来吧。”

裴承先端着碗盐，想着做些什么好呢？苦了这么久，可是得做点儿好吃的抚慰抚慰自己的胃。

而打门口冲进来的魏叔琬就没那么淡定了，他上前捻起一撮细盐，“这是你做出来的？”

又尝了一口，“真咸！”

“这是盐，当然咸。”

裴承先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接着冲着主厨招了招手，想请人教自己做几道好菜。

魏叔玉和魏叔琬对视一眼，心里掀起滔天大浪，就是咸才有问题好么！

要知道自汉朝以来，盐为官府专营，本朝也不例外。

大唐的官盐主要有三种，最低等的苦盐，是直接取自天然盐湖，颜色发黄，杂质较多，味道虽十分苦涩，但胜在价钱便宜，是一般百姓家用首选。

中等是海水晒制而成的散盐，颗粒较大，味道苦腥，但其中杂质相对苦盐来说较少，价钱胜苦盐数十倍，小富之家才吃得起。

最好的是粗盐，由盐矿提取而成，颗粒虽大，但胜在颜色较白，苦味清淡，此多为勋贵皇族食用。

所以说平日里的盐怎么可能只有咸味！

“我去叫父亲，三弟，你在这里守着！”

魏叔玉兴奋的脸涨的通红，又吩咐管事，“看好这儿的所有人！”

说完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撒腿就跑，那模样没有一点儿勋贵子弟的样子。

看着不以为然的裴承先，魏叔琬拍着额头感叹道，“四弟这下是栽了，不知他游街串巷的物件儿准备好没有。”

正要提笔将炼钢事宜写在奏折之上，书房门就被急切的敲响。

“爹，您快去看看，可是不得了了，裴表弟他......”

怎么又是这素未谋面的侄子，可是又惹出什么祸事？

魏征有些气闷的丢下手中的狼毫笔，迅速起身开门，“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平日里的礼仪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魏叔玉被训的缩了缩脑袋，“不是，爹，是表弟真的，真的......”

自己这大儿是愈发不成样子，没眼色就不说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屁大点儿事儿都能吵嚷的满府上下都能听见！

魏征狠狠的瞪了眼不成器的儿子一眼，一甩衣袖，根本没耐心将儿子的话听完，“人在哪？”

裴承先这小子，难不成以为代寂老交出这炼钢之法就是天大的功劳，就可以在人前翘起尾巴，为所欲为！

魏征一路快走，想借机好好教一教自己在这个聪明却莽撞侄子。

等父子二人来到位于魏府东南方向的灶房，灶房内外正是一片热闹。

“这裴公子真是厉害，我做厨子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样好的盐！裴公子制出来的这细盐质地细腻如沙，颜色纯净如雪，味道也是极佳，不知比咱们平日里采买的盐好上多少倍！真真是极为难得！”

当下时节，战乱将将平定，生活所需之物是样样紧缺，盐这东西都成了稀罕物件儿，就是在魏府也只有正经的几位主子能在饭食里添上些盐。

如今成色、味道都这么好的盐出现在魏府怎能不让人兴奋和震惊！

魏征来的时候恰好听见最后一句讨论，惊诧不已，细盐？还是裴承先制出来的？

怎么可能？！

魏征神色一怔，暂且收了来时的怒火，忙大步走进了灶房。

灶间内，裴承先站在两大口铁锅前，一旁桌上用大海碗装着一海碗的细盐。

魏征几步走到桌前，眼睛死盯住碗中的粗盐，心里已经是震撼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