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越往北走，逃荒的人越稀少，一开始，目之所及，都是难民，走了十来里路发现，人少了一大半。

看来很多人还是故土难离啊！大部分都宁愿先跑家不远辖，等着洪水退下去，再回家。

孟二郎一家人已经没有家了，孟家老头老太太不要他们这一家人了，他们一商量，一起去京城，靠着小舅子生活。

孟二郎一家那边灾情最严重的，房屋在洪水刚来的时候，就被冲塌了，田地里的庄稼也没了，还不如北上去找一条活路，那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朝廷救济粮食，层层克扣，到他们孟家村村民手里连粒米都看不着，只剩米糠了。

靠别人不如自己想法子自救。

李氏娘家弟弟进京赶考来信说，京城那边，他认识些人，就是去酒楼当厨娘，都比在家里种地强。之前李氏一直犹豫该不该舍家弃业，跑大老远去，如今啥也不考虑了，家没了，田没了，老天帮她做选择了。

孟家村就在黄河边上，年年都有小水灾，盐碱地也长不了什么庄稼，日子一年过的比一年差。

走着走着，前面路被流民堵死了，孟二郎猜测有人饿死在路上了。

李氏转头看了看孟二郎，又把视线移到孟小嘉身上，“嘉儿，去看看前面怎么了？”

孟小嘉智商犹如八岁孩童，他傻呵呵的，摸了摸鼻子，点头答应。“哎，娘，我去看看！”

孟小蝶看了看白捡来的阿爹摇了摇头，娘的气还是没消，她连一句话都懒得和拎不清的阿爹说。

不一会儿孟小嘉就跑回来了，前面看热闹的流民也散了，“娘，前面是山里猎户铁柱叔家，他家婶子要生孩子了，生不出来，急得团团转找大夫呢！”

“走，上前看看，你小时候偷偷上山，迷路了，还是你铁柱叔救了你呢！儿啊，咱得懂得知恩图报，上前看看有啥能帮忙的。”孟二郎憋了半天，终于找到正事说话了。

李氏切了一声“女人生孩子，你能帮啥忙？在旁边喊用力拉屎嘛？”说完拉着孟小嘉和孟小蝶就往前走，留了后脑勺给孟二郎。

李氏和孟二郎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难产死掉了，当年难产时，孟二郎就在门外喊着，“用力拉屎”他以为生孩子像便秘一样，使把劲就能窜稀。因为这事，孟二郎没少挨李氏埋汰，她痛不欲生的苦，他理解不了，想到这就想锤死这个竟给她添堵的男人。

孟小蝶发现了，他爹有点憋不住了，想找话头和她娘和好。当是娘一心想晾着爹。

活该！

是该晾着，涨涨记性，要不然以后吃大亏！

铁柱叔看见孟二郎一家激动万分，“孟大侄女，记得我家牛生不出小牛的时候，你让俺伸手掏出来的......”

这病急乱投医，不分人和畜生了吗？

孟小蝶连忙摆手，往后退，“大叔，我那是看着书上瞎说的，自个儿没上过手......”

“我信你，现在只有你能救我婆娘了......呜呜呜......婆娘死了，我也不活了......”猎户大叔说道最后竟然哭了起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猎户大叔，哭得稀里哗啦，只差满地打滚撒泼了。

“丫头啊，我信你，老大小时候玩耍，摔得胳膊脱臼了，是你帮她胳膊送回去，没装反，还能用......现在这世道，我上哪找大夫啊！”说着扑通一声跪下，“丫头啊！大叔我求求你了！求你了！”

此时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边哭边跑过来抱着孟小蝶的腿，“姐姐，我娘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孟小蝶看了看她娘，李氏点了点头，“娘陪你一起。”

“我试着救，我不管做什么，你们不要阻止......我叫你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救不活也不能怪我和我娘！”丑话说在前头，省得秋后算账！

这么多人在这，孟小蝶不可能做剖宫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好！”猎户站起身来，拿了把菜刀，站在驴车不远处，刹那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谁都不能挡着孟侄女救他婆娘。

孟小蝶趴在产妇肚子上听了听心跳，发现胎儿心跳不弱，还好。

可是产妇好像已经疼得虚脱了。

孟小蝶掀起产妇裙子，钻进里面，从空间里拿出无菌手套戴上，伸手进去摸了一下：胎儿头不小啊！

她拿出剪刀给产妇会阴部侧切了一下。“婶子，肚子紧的时候，使劲啊！”

产妇十分虚弱，使不上劲。试了几次，都不行。

“铁柱叔，你过来，扇婶子两巴掌，你不是一直想打婶子又不敢吗？现在婶子迷瞪的，不知道......”

孟铁柱一脸疑惑，他啥时候要打他婆娘了，他惧内的，好不好。

“打啊！大叔！”孟小蝶发现不刺激刺激婶子，她就没力气生出来，一直这样，孩子会缺氧，很有可能生出来是死胎，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手段！

孟铁柱哪里敢打自己婆娘，迟迟不肯动手，李氏趁着猎户婆娘闭着眼睛的时候，上去就是啪啪两掌“哎呀，老弟，你下手轻点儿......”

孟小蝶给她娘一个赞许的眼神，还是彪悍的娘在关键时候好使！

被打完，猎户婆娘愤怒到了极点，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的瞪着猎户大叔，恨不得把孩子立马生出来，起来暴揍孟铁柱。

一股子力猛得使了出来，孩子噗呲一下，就滑出来了，一出来，孟小蝶抠了鼻子里的羊水，提起来，对着屁股就是一巴掌。

“pia~pia~”两巴掌。

“哇”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洪亮有力，传出了老远。

“生了！生了！”孟铁柱一脸欣喜的抱着闺女转圈圈！他婆娘生了！太好了！

孟小蝶把孩子交给李氏，她还得把切开的伤口缝起来。

“呀！妹子，你看看，你的大胖儿子多白啊，像娘！”李氏把小脏孩放在猎户大婶怀里，赶紧转移注意力啊，不能让她发现是她扇了她两巴掌。

背锅侠·孟铁柱依旧被他婆娘恶狠狠的瞪着。

看着婆娘和孩子都没事，孟铁柱偷摸的从鞋里掏出臭味满满的私房钱，递给爹爹。

孟小蝶看着他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尴尬样，还有求救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娘，她就想笑，又是一个惧内的男人。

娘摇了摇头，爹赶紧把银子又塞进猎户大叔怀里，“咱，亲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提钱就伤感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