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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黑云蔽月,孤灯如豆。

胡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镜中人容色衰败,眼角细纹遍布,俨然已经不是年轻时那副娇媚模样。

“啪——”

木梳被狠狠拍在桌上,胡氏气得发抖。

今日没能修理顾君颜实在是大大的失策!

然而,更让她难过的是,从小到大一直爱着自己,甘愿为自己付出的李管家,居然也因为自己容色衰败,勾搭上了美貌侍女!

这个真相比起顾君颜那贱人的针对,更让胡氏如鲠在喉。

夜风大作,西边窗户猛然大开,一个浑身血污不成人样的人,狼狈地滚进了屋子。

胡氏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忙退后两步,这才看清了来人。

“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大牢......”

胡氏脸色难看。

“你越狱了?!”

这狼狈的模样,除了李管家还能有谁?!

李管家一身血污,只眸光阴沉地盯着胡氏。

胡氏被这目光盯得心头一跳,忙软声道:“怀远哥哥,越狱乃是重罪,你......怎么能越狱呢?!你好好在里面呆着,我自然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呀!”

“哼!救我出来?!是巴不得我死吧?!”

李管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冷冷道。

胡氏身形一抖。

虽然她是想这么做没错,但......这李怀远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精明?!

她笑得讪讪,底气不足道:“怎么会?!你怎能如此怀疑我?”

李管家目光发直,死死盯着胡氏,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地下夫妻,今日我被官府带走,你为何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胡氏张了张嘴,心虚至极,半晌才呐呐道:

“我......我也是为了你......谁让你跟那海棠......”

看着胡氏这模样,萧浔的话李管家已经信了十分。

“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

他字字泣血,声声控诉。

“当年若不是你提前给了我考题,我怎会从殿试上被赶出,终身不得再入科举!”

“就是你这个贱人趋炎附势,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才给我小抄考题,害我声名狼藉!”

“你居然还告诉我,是顾昌明强行纳了你做妾!仗着我喜欢你,骗我在这顾府内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

李管家双目赤红,猛地上前,死死掐住胡氏。

“你个贱人!我......我掐死你!!”

他满身血污伤痕,目眦欲裂,身上还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胡氏有些反胃,听着这些话,更是愤愤。

她大力推开李管家,终于也忍无可忍!

“行了,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小抄是我给你的没错,可你若不一心想着作弊,能被发现么!?”

“这么多年,我何时亏待过你!?”

胡氏满脸嫌恶之色。

“你画春宫图我也依着你,你每月同房我依着你,你想要个孩子我也依着你!”

“今日是怎么被发现的,你自己不清楚么?!老东西,仗着自己如今有了点狗屁权利,嫌我老了是吧?!居然对年轻丫鬟下手!”

李怀远愣在原地,胡氏的话一样戳中了他的心窝子,他不由得跳脚回骂。

“哼!贱人!你都嫁给了顾昌明,却给他下药,不许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又想要生儿子扶正,这么多年,恬不知耻!我睡个丫鬟怎么了?!”

胡氏乍然被激起脾气,也气得口不择言。

“你——当初我就不该管你!就活该你被赶出殿试!活该你街头行乞,饿死算了!”

她嫌恶地看着对方:“云儿有你这么个死人爹!真是作孽!”

“贱人!我要杀了你!”

管家双目赤红,就要朝着胡氏扑过去。

正在二人扭打僵持之际,房门猛地一声被人踹开。

顾昌明气得发抖,面色铁青。

身后站着萧浔与顾君颜,正好整闲暇地看着戏。

“砰——”

东边窗外的一处地方,也传来了碗碟碎裂之声。

顾云儿猛地推开窗户,冲了进来,裙边还有着脏兮兮的油污。

祠堂里的饭都是素斋,没什么油水,她半夜饿到不行才出来偷吃,却没想到......

顾云儿死死掐着胡氏的肩膀,声音颤抖。

“娘......你刚才说什么?!”

李管家和胡氏动作一顿,二人同时面色惨白。

胡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云儿!你们......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顾云儿浑身发抖,不可置信地指着李管家,眼中蓄满泪水。

“娘......你刚才说,这才是我爹?!”

李管家瘫坐在地,嘴唇颤抖,想要靠近顾云儿。

顾云儿站在原地,疯了一般喃喃自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是顾府的二小姐!我......我怎么可能是个管家的女儿?!”

李管家在看到萧浔的那一刻,再次深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他不想死!

他颤抖着匍匐在地上,疯了一般猛地拉住了顾云儿的手。

“云儿!爹对不起你,你救救爹,你救爹出去,你......去求你爹,让他救爹出去!”

油腻带着脏污的手让顾云儿一个激灵,她受刺激一般猛地甩开李管家的手,尖叫道:“别!别碰我!你脏!”

“我是顾家二小姐,我爹是御史大夫!你个肮脏的下人!没资格碰我!”

一旁的胡氏早就已经吓呆了,她心下恐惧,只能不断向前爬,拽住顾昌明的衣角求饶。

“老爷......不是的!都是,都是李管家陷害我......不是的!”

顾昌明喘着粗气,脸色铁黑,猛地一巴掌将胡氏掀翻出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胡氏捂着脸,鲜血混着一颗牙缓缓滴落在地,分外刺眼。

胡氏几乎绝望,看见后面一脸闲适的顾君颜,她猛地扑了上来。

“是你!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我!”

顾君颜冷哼一声,一脚踹在胡氏胸口,将其踹得直翻白眼。

“是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你个毒妇,给二叔下药也就算了,若我没猜错的话,书凝婶婶当年难产也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你做的那些事,真以为没人知道么?!”

“九年,我堂堂顾家嫡女,被你们百般侮辱!”

顾君颜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眸中清冽而灼热。

“因果循环,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顾昌明听着这话,气得差点厥过去。

什么叫“给二叔下药也就算了”?!

这么些年,自己除了胡氏,在外面也有不少女人。

可却都没有一个能怀上的,起初他以为是那些女子的问题,却没想到,问题居然是在自己身上!

他终于知道,顾君颜之前说的“让他换个发冠”和“管好房里人”是什么意思!

周围人都知道胡氏和这姓李的有一腿,唯独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顾昌明怒火中烧,目光如电地盯着顾云儿。

即便顾云儿是女儿,从小到大,毕竟也养在自己膝下这么多年。

可谁能想到!

他整整五年,都是在替别人养女儿!

顾昌明一口老血梗在喉头,恨不得将胡氏千刀万剐。

他颤抖地捂着胸口,怒声下令。

“顾府小厮听令,给我......给我把这贱人!还有这孽种,一起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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