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晴，这名字有点熟悉。

盛小景摸着下巴揣摩。

好一会，她才想到这不是那个沈秀娟和她同龄的女儿吗？

她在这上班？

“你怎么来了？”季晴走到了盛小景面前，问她。

季晴烦沈秀娟那个德行，再加上沈秀娟的大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娃，家里没有太多的房间给她住，她就住厂子的宿舍，没回家，也就还没不知道沈秀娟和大胖在盛小景那儿闹的事。

盛小景摸摸鼻子，“我来找工作。”

“你来这找工作？”季晴有些惊奇。

另一个女孩，和季晴熟识，小跑着过来，挽住了季晴的胳膊，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插嘴，“别来！”

“为什么？”盛小景见季晴没打算说，直接问那个女孩。

季晴的脸色有些难看，以前她比不上盛小景，现在她听说盛小景嫁给一个糙汉，还给四个小拖油瓶当后妈，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女孩没什么心机，干脆利落的说了，“我们厂都要倒闭了，你还来这上班？”

“小雯，你胡说什么！”季晴没有好气。

小雯耸耸肩膀，“就是，都多少个月没发工资了。”

她们全跑出来看盛小景，就是来看看，厂子发不出工资都到处传了，怎么还有傻子要来这里上班？

季晴气结，她才不要让盛小景知道她现在上班的地方不好。

“为什么不发工资呀？”盛小景不懂就问。

“害。”小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咱们这厂之前是做手表的，现在又开始做电视贵，电视贵，哪那么好卖？”

“卖不出去就全囤着呗。”小雯也有些无奈。

一囤，厂领导不就没钱周转？

“别说你这会想进来上班了，厂子里都有不少工人在闹罢工。”小雯用手肘撞了季晴一下，“我也想拉季晴一起，但她不愿意。”

季晴沉着脸，不悦地扭开脸。

谁让小雯这个没脑子的，把什么都告诉盛小景了！

她要不说，她这边就算没发工资，她也能装着，在盛小景面前拿腔拿调。

盛小景的脑子像是车轱辘一样转着，眼睛渐渐亮了。

“那我还能到见厂领导吗？”

盛小景刚问，小雯还来不及回答。

守门的大爷就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谁要来找工作呀？”中年男人扬声问。

小雯和季晴一见领导就怂了，两人脚底跟抹了油似的，走了。

“是我。”盛小景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头发梳得油油的，因为上了年纪，眼尾全是皱纹，小腹也微微凸起，像是再用力一些，就能把衣服撑爆。

盛小景在看着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盛小景。

他结了厚茧的手把眼镜往上推，“我是新蕾电子厂的主任谢绍文。”

“主任，你好。我是盛小景。”盛小景友好地伸出手。

谢绍文没打算和她握手，由着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盛小景是吧。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没有文凭吧。”谢绍文把手插进裤兜，“我们厂呢，是电子厂，情况比较特殊，要的，都是高新技术人才，像你这种只有小学学历的，我们一般不会要的。”

放屁！

九年义务教育从一九八六年就开始实行，她盛小景再怎么不济，也是个初中学历好吧！

盛小景扯扯嘴角，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谢绍文在她面前装腔作势，还是因为现在厂子里的情况就和小雯说的一样，负债累累，摇摇欲坠，已经招不起人了，偏偏他还要装样子，说厂子不是不缺人，只是她盛小景不够格，高攀不上她们厂。

要换成是炮灰女配被谢绍文这样一说，现在就已经玻璃心，嘤嘤嘤哭了。

但不好意思，现在的盛小景不是普通人，她有一个强大的心脏，厚脸皮也是一流的。

“噗嗤。”在旁边的季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管谢绍文装的有多油腻，但能让盛小景没面子，她就开心。

盛小景摇摇头，“谢主任，我之前可能是想来找工作的。但现在，不是了。”

“我是来帮厂子解决问题的。”盛小景的眼睛里自信放光芒。

谢绍文蹙紧眉头，她在说什么鬼话？

厂子的问题，他一个堂堂主任都解决不了，她能有办法？

盛小景拍拍胸脯，又看了一眼旁边闹腾腾的在围观的人，“不知道谢主任方不方便，和我借一步说话？”

谢绍文不知道盛小景卖什么关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谢主任确定？我这是能帮电子厂解决危机的方案，我就这样说出来？”盛小景太自信了，淡定得不行。

谢绍文半信半疑，旁边的工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听。

“跟我过来吧。”谢绍文松口。

盛小景跟在谢绍文的后头，和他去了旁边的办公室。

谢绍文的办公室里还待着他的助理，这会正在看文件，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抬头看了盛小景一眼，兴趣不浓，又低下头。

“坐吧。”谢绍文坐在实木沙发上，抬手示意盛小景落座。

盛小景坐下，不卑不亢，“主任，我听工人们说了厂子的情况了。”

谢绍文幽幽地瞅了盛小景一眼，那她知道他刚刚演的那一套，是为了什么了？

“电子厂拖欠工人们的工资，说到底，是资金周转不开。”盛小景温声解释，“要想解决电子厂的资金问题，就要把厂子堆积的电视给卖出去。”

“你这不是废话吗？”道理他们都懂，说到底，不还是不会操作。

“电子厂现在囤积的电视有多少台？”盛小景问。

谢绍文沉着脸，忍着把盛小景丢出去的冲动，死马当成活马医治，“一千台左右。”

盛小景在现实世界的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技术和科学，她的本科论文研究的是全球电视产业面对的机遇与挑战，在收集资料时，她翻看过九零年代的资料文献，不仅如此，她还尝试着组装出一台电视出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理工生，盛小景除了体力不行，脑子可是十分灵光。

“你该不会是要吹牛，你能把这一千台电视，全给我卖出去吧？”谢绍文的反光的镜片下的浑浊眼睛里，是浓浓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