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龙跟着沈月四下找寻起来，咋咋呼呼的问谁不见了。

我径自走向高座，沉声道：“没必要先入为主，可能这里本就没有他的人身像。”

刘雨亭下意识的用壁画和现在的复刻空间做对比，在我看来是自己吓唬自己。

但是当我走到高座上，却发现了倒在地下的诸侯王像。

而且，他已经破碎了，里头是个空壳子。

这一发现让我心头一颤，忙回头道：“你们先远离那些人像，这些东西是人形立冢，里头可能都藏着死尸！”

待他们各自远离青铜人像后，我才继续告知：“诸侯王的尸体不见了！他可能真的跑了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尖利的鬼叫声袭来。

沈月惊呼：“难道我们之前遇到的饿鬼，就是这个诸侯王？”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太可能，至少体形对不上，除非诸侯王死后变异缩小了。”

话虽如此，但我们每个人都在试图从黑暗中找出饿鬼。

不管它是不是曾经的诸侯王，光是能推动青铜门的力气，就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对付的。

我独自站在高座上扫视，黑龙找到沈月抱团，刘雨亭却独自一人走向了一尊两米多高的四足方鼎。

“刘大师，你在干什么？”

我急声呼喊，小叶子被敏姐叫走，毕竟只是我的猜测，保不齐这座陵寝中真有能迷惑人心的东西。

所幸刘雨亭迅速回应了我，带着感慨之色，指着方鼎道：“这口鼎比司母戊鼎还要大上两三倍，太震撼了！”

我松了口气，心道这种带点儿老学究心理的风水大师，也不过是个头回下地的雏鸟。

他有知识但没见识，我们这种人跟他不同，都是第一时间想着拿走方便携带并且能换真金白银的东西。

这口四足方鼎如果出世，绝对是举世震惊，但我们妄动国之重器的话，就得要吃枪子儿了。

刘雨亭看着看着还上手去摸索，我下去跟他会和，抬头看着鼎口上方竖着的几根大腿骨，跟壁画上的场景进一步吻合了。

黑龙这会儿也沉稳了下来，低声劝说：“这里的物件儿都太大太沉，但是万一鼎里头有轻便的小东西呢？”

我不屑一顾：“按照壁画上的描述，这口巨鼎是祭祀之用，里头只有被煮烂的奴隶。”

黑龙没看到过壁画，对我的话不怎么相信，问沈月借了钩锁，坚持要自己爬上去看看。

我也懒得拦他，而且刘雨亭突然在鼎足偏上的地方摸索起来，我看见他手下摸着的地方居然有铭刻的金文。

“刘大师，你认识这些文字吗？”

虽然敏姐让我看过大量历史古籍，但是古文字是个艰难晦涩的科目，对我而言还是太难了。

刘雨亭有些迟疑，说自己研究过一些，但是能认出的不多。

他指着位于落款处的几个文字道：“不过这三个字也算常见，我能认出是‘霸伯钦’。”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瞳孔下意识收缩：“这仨字儿得分开念吧？霸伯！钦！”

“西周时期，王侯被称之为‘伯’。‘钦’字的古今意差别不大，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是霸伯亲自命令别人做了某件事。”

刘雨亭轻轻点头，又另外指了几个字：“其他的我也认不太全，大致意思应该是霸伯下令建造了这座地宫，所以这里就是霸伯墓！”

我深深吸了口气：“原来霸国真的存在。”

这个西周时期的小诸侯国是否存在，一直都有争议。

虽然没有出土过霸国的器物，但是根据史料记载，霸国却和周王室以及其他的诸侯国都有来往。

“不光存在，而且存在的很特殊！”

刘雨亭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鼎腹上的图案，是繁杂缠绕的龙纹，这一眼扫过去就得有成百上千的数量。”

“西周对于阶层礼节有严苛的制度，无论是出行的车马仪仗，还是死后的丧葬规格，甚至连青铜器、玉器等陪葬品的纹案都有不同的要求。”

刘雨亭眉心皱起，小心摸着鼎腹：“单是这口鼎的规格和纹路，就已经远超周天子！”

我和他辩论起来：“从周王室没落开始，礼仪早就崩坏，那些个有权有势的诸侯贵族，不都明着暗着用天子仪仗吗？”

“不光如此！”刘雨亭反驳道：“霸国存在的时间，贯穿整个西周。但无论是任何提及霸国的史料，都记载霸国只是一个孱弱的小国。”

“奇怪的地方是，鲜有人去进犯霸国，并且多数都与之交好。甚至后来强盛的燕国都专程来和霸国联姻。”

刘雨亭陷入沉思，突然一根腿骨砸落下来，我伸手帮他挡掉，抬头看向坐在鼎口的黑龙。

“对不住啊，不是故意的，我刚看见鼎里真有能拿的小物件了，有点儿激动！”黑龙咧嘴笑着，随手将一件介于指环和手镯中间大小的物件扔给了沈月。

“月妹子，这个是哥哥送你的，一定得记着哥哥的好啊。”

沈月随手接住，直接拿到了我和刘雨亭面前。

黑龙有些不满，开始对我说话：“小张，我知道你身上还有烟，给我匀一根，我歇会把那些小玩意都给刨出来。”

我将半包香烟和煤油打火机都抛给了他，专注于观察沈月掌心里的青铜环。

这东西外方内圆，沾染着暗黄色的浑浊油脂，乍一看还有点儿眼熟。

我摸了摸下巴道：“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我这会想不起来了。这个铜环看起来不像是正儿八经的用具，像个装饰品。”

三个人瞪了半天眼睛观察，沈月突然朝我看过来：“这个是不是饿鬼尾巴上的东西？”

我幡然醒悟，先前见过的饿鬼，尾巴上环绕着大量的青铜环。

刚认出这东西，头顶上突然冒出了火光。

黑龙这会儿已经在巨鼎里面了，慌慌张张的扔下来一具包裹着青铜甲胄的尸体，正是我和沈月见过的饿鬼，但是体型似乎更大了，而且身上有大量凝固的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