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拾好东西，沈丞安便乔装改扮一番，领着白芍和红俏，从小院后门悄悄离开了侯府。

她到底是侯府的大姑娘，若叫旁人知道，她悄悄出门做生意，终归是不好的。

主仆三人出了侯府，便兵分两路，白芍往东边去找她表哥卢宣打听高家小妾的事，沈丞安则是带着红俏往西市的古安街去了。

古安街上，两侧商铺阁楼林立，街道两侧叫卖摆摊的人户，比比皆是，虽不及定宁门长街的繁华，却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沈丞安领着红俏停在一座颇为别致的楼阁前，门庭大开，路过行人皆可见门内景象，绫罗锦缎，成衣美饰，叫人目不暇接。

“姑娘，咱们要去舒云阁吗？”红俏看了眼门庭若市的舒云阁，语气有些犹疑。

“自然是要去的。”说着，沈丞安便移步往舒云阁去了。

这舒云阁虽只开在古安街上，却在永京城内颇具盛名，不及定宁门长街上永京城最大的布庄锦绣斋，但对她而言，追求时兴的舒云阁恰是最适合的。

“二位有什么需要？”刚进店门，一位身着橙锦织花交襟长裙的高挑女子便迎了过来，乌发盘在脑后，左侧肩头落下半扇青丝，衬着那周正的容貌，更显几分干练之感。

“可否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云裳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隔着长帷帽，看不大清容貌，但瞧那通身的气派，便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云裳便是这舒云阁掌事的，说来惭愧，店里人手不够，我这掌柜也得亲自接待客人。”云裳虽是打趣，脸上却没半分不自在，笑容得体。

沈丞安微微惊讶，旋即淡笑道：“云掌柜说笑了，舒云阁生意如此好，必是离不开云掌柜的经营。”

云裳淡淡一笑，却不居功。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小女斗胆，是来和云掌柜谈生意的。"沈丞安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很是从容。

依着云舒阁的行事，她手中的那些图纸，应当正是她们如今正需要的。

往年舒云阁每隔两月，便会推出新品，每每都是供不应求，颇受永京贵女夫人们的喜爱，但她自重生回来，便派人打听过，如今已过两月，舒云阁仍未有动静。

恐怕也正缺些新的创意吧。

“哦？”云裳饶有兴趣的瞧着沈丞安，却也瞧不出两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要与她谈什么生意。

但沈丞安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态，到叫云裳生出几分好奇来。

“那咱们去后头说话。”

言罢，便领着二人绕过前面的店铺，往后头的小厢房去了。

“现在四下无人，姑娘可摘下长帷帽说话了，姑娘既是要与我谈生意，这点坦诚还是得有的。”

沈丞安也不扭捏，摘下头上的长帷帽，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微扬的眉眼添了几分英气之美，琼鼻朱唇，秀丽端庄。

云裳微愣，倒没想过竟是个如此貌美的小姑娘。

将长帷帽递给身后的红俏，沈丞安自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

“云掌柜，想来您现在正为这月要推出的新品发愁吧？”沈丞安看向云裳，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闻言，云裳正视起沈丞安来：“姑娘可有什么好想法？”

沈丞安点了点手中的木盒：“小女便是为了此事来的。”

言罢，沈丞安便闭口不言了。

上辈子在镇宁公府管家掌权，名下商户店铺不在少数，经营之事，她也算是略通一二了。

谈生意，切忌心急。

云裳惊于沈丞安的老练，却也被勾出几分兴趣来，若这姑娘真能解她燃眉之急，付出些代价，也是不算什么的。

“姑娘放心，若是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方案，云裳也不是那等黑心之人，必会重重酬谢姑娘。”说着，云裳颇为郑重的朝着沈丞安的方向伏了伏身子。

沈丞安忙扶起云裳，将手中的木盒递到云裳跟前：“云掌柜且先瞧瞧这个吧，若是满意，再谈不迟。”

见云裳打开木盒，拿出图纸仔细端详，沈丞安便坐到一旁，静静等候。

云裳将几张图纸反复查看，越看越惊讶，转身坐到沈丞安的对面，脸上满是喜色。

“这些图纸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沈丞安淡笑，不答反问：“云掌柜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这些图纸上的式样，正是我们舒云阁所需要的，姑娘开个价吧。”云裳眉开眼笑，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沈丞安也微松了口气，虽对自己的图纸有信心，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现下得了云裳掌柜的肯定，她也可放心些了。

“这些图纸的价值，想来云掌柜比我更加清楚，若能制成成衣推出，舒云阁的生意必会更上一层楼。”沈丞安神色淡淡的瞧着云裳。

云裳也渐渐冷静下来，一针见血，这小姑娘倒是厉害。

“那，姑娘想要如何？若是合理，云裳亦可答应，但姑娘须得帮我引荐这画出图纸之人。”

这些图纸皆是精品，虽画法上与她们制衣的图纸不同，但其中包含的超前巧思才是最为难得，若能找到这画图之人，往后舒云阁的新品便不用愁了。

“这画图之人是不露面的，依着她的意思，用她的图制的成衣，卖出所得的三成都得归她，便将图纸给云掌柜。”说着，沈丞安伸手将桌子上的木盒揽到了身前。

她自是知道云裳的打算，但这图纸出自她之手的事，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云裳眉头微蹙，三成？未免有些太贪了，可这些图纸确实能解舒云阁的燃眉之急。

“两成，最多给你两成，而且我必须得见到画图之人，才能成交。”云裳神色郑重，言辞坚决。

成了!

沈丞安心头一喜，面上却是不显，两成正是她心中所想了。

“这样吧，两成可以，但画图之人是言明了绝不见人的。这第一批图纸便无需分红了，云掌柜只需给我二十两银子便是，待第一批成衣制成，云掌柜且瞧瞧这生意值是不值。”

二十两银子能撑上一段日子了，如今她卖个人情给云裳，往后也更好谈生意些。

云裳略一思索便也答应了下来，想来是拿画图纸的人不便见人，她也不好相逼。

“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想来日后咱们还要见面的。”

“小女姓孟，云掌柜唤我孟娘便是。”沈丞安站起身来，复又戴上长帷帽。

她的名字自是不能透露的，便借母亲的姓氏行事吧。

从云裳那领了二十两银子，沈丞安便带着红俏离开了云舒阁。

“姑娘，你好厉害啊，这下夫人的药，可有着落了。”红俏跟在沈丞安的身后，看向沈丞安的眼睛亮晶晶的，颇有些崇拜。

沈丞安轻笑，到底是比旁人多活了几个年头，该是要有些长进的。

两人办完事情，也不多在外停留，迅速回了侯府。

刚从小院的侧门回了归云斋，便见白芍迎了出来，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