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对马车浩浩荡荡进了皇宫内，各自回到了宫殿中。

因为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太后大概已经吃了饭歇下了，所以给太后请安便延后到了第二日。

凤安早就料到了，她命碎云拿些纸来，便就着烛光抄起了东西。

“公主，您抄经文做什么？奴婢记得，公主可是不爱写字的。”碎云看着凤安笔下工整的蝇头小篆，不免疑惑。

“本公主是不喜欢，可皇祖母那里，这可是受用得紧。”

凤安神秘一笑，继续抄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太后宫中算是难得的热闹，两位十岁的小皇子请了安早早地回去了。

凤安去的时候，凤莺已经枕在太后膝上说话了，那绽开的笑容，着实灿烂。

皇贵妃蒋淑月正为太后剥着橘子，三人笑呵呵的，好一派和气。

凤安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屑的垂下了眼帘。

她一身鹅黄色的长袍，梳了个元宝髻，鬓边青丝流苏垂下，走动摇摆，端庄大方而不失灵动。

这一身的打扮，着实是让方才不怎么正眼看她的太后眼前一亮。

凤莺也是愣在了原地，随后抓紧了手中的手帕。

从前她告诉过凤安，一定要大红大绿的，夜阑才会喜欢，怎么如今忽然改了风格？！

而且她如此美貌，这般打扮起来，真的要将她比下去了。

蒋淑月看到太后眼中一亮，也有些担忧。

她微转眼眸，呵呵笑道：“怪不得来晚了，听说安丫头在回皇宫的路上碰到了迟将军，两人同牵一匹马，现在看，到底是姑娘大了。”

她们三人方才正在说凤莺在读书中的趣事，现下忽的说凤安情窦初开学会打扮的事，不免有些加重了凤安贪玩不好学的印象。

果然，蒋淑月这话刚落，太后脸上的喜色便塌了下去。

凤安毫不在意，挑眉看向蒋淑月：“母亲，您这话说得儿臣好生奇怪，若是按照您的说法，莺姐姐早几年便如此会打扮了，那岂不是早看中了教御马术的师傅？”

“你！”

蒋淑月没想到凤安这么会顶嘴，此时柳眉倒竖，恨不得冲上去便是两个耳光。

太后同样没想到凤安会还嘴，她印象中的凤安，一向是蠢笨而无理取闹的。

这下子反倒是知道怎么为自己开脱了。

太后半卧在榻上，淡淡的扫了眼凤安：“安丫头来了？坐吧。”

“皇祖母万安！”

凤安不急不慢的盈盈一礼，唇角挂着合乎礼仪的笑容。

一旁的嬷嬷惊讶于凤安的得体，搬来了椅子。

凤安坐在椅子上，笑得亲切。

“皇祖母别怪孙儿来得晚，只因为昨晚上为皇祖母手抄佛经，熬了大半晚，方才又去了万华殿为皇祖母烧香祈福，所以才来晚了。”

说罢，便让碎云将自己手抄的佛经送到了太后手边。

厚厚的一沓，字体干净整洁，可见废了功夫。

一旁的凤莺愣了愣。

抄佛经？

她怎么没想到！竟然让着凤安想了去，白白让她占了次便宜。

太后看了眼那佛经，上下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凤安，眸中微亮。

“好孙儿，是个有心的孩子。”

凤安明明如此有心，怎么和方才凤莺说的那般纨绔不羁大不相同？

瞧出了太后疑惑，凤莺连忙笑着打圆场：“这手抄佛经人人都会，妹妹，你这般心思用在读书上，夫子授课的时候也不会总是叹气了。”

蒋淑月接过了话茬，表面上还是笑盈盈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为了捡风筝摔下了假山，也算是诸位皇子皇孙中的独一份儿了。”

太后闻言，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安丫头在读书的事情上，确实比其他孩子要松散些，你也多和你莺姐姐学学。”

一旁的碎云有些不忿。

平日里明明是凤莺最喜欢撺掇着公主出去玩，怎么现在都要怪在公主头上？

凤安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畏惧。

她看向凤莺：“这独一份儿的东西，人人都会可却唯有妹妹做了，方才衬得出妹妹为皇祖母祈福的诚心不是吗？”

凤安亲手为太后沏了一杯茶，跪在太后床榻面前，双手将茶水奉上。

眼眸中的神情既是担忧也是懂事。

只见凤安垂着头，神情难过：“皇祖母，孙儿不孝，让皇祖母担心了，其实孙儿不是不喜欢读书，而是因为.....”

她扫了眼太后的脸色，才又垂下头轻声道：“是因为孙儿已经都会了，因此觉得无聊，才不喜欢听。”

话音刚落，不光是太后，这福康宫中的所有丫头婆子都竖起了耳朵听着，无一不用惊愕的目光看向凤安。

太后更是激动的坐起身子，她皱着眉头：“安丫头，哀家虽然喜欢乖巧懂事的，可你也不能因为想夺哀家的喜欢撒谎啊！”

夫子对凤安评价如何，众人皆知，凤安怎么可能全都会呢！

凤莺见状，也是气道：“妹妹，你想要哄皇祖母高兴，这我是知道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吹嘘自己，如今惹得皇祖母不快，乃是不孝！”

凤安抬眼看了下太后，将手中的热茶递了递：“皇祖母喝茶，孙儿并不是胡言乱语，若是皇祖母不信，大可将夫子所教的靠一靠孙儿！”

前世，她傻乎乎的从不表现自己，如今重生归来，从前学过的那么多东西，拿到如今的年纪必然是够用的了。

太后一惊，见凤安并不虚提问一事，便示意凤莺问问。

凤莺拧起眉头，若是她问，那必然是问最难背的。

她想到什么，笑了笑：“妹妹，你可知道《烈云序》中，第三十二句是什么？”

全篇三千多字的《烈云序》，背下来可是极难的文章，凤莺为了考住她，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

凤安面色坦然，她不假思索，立即答道：“波诡云谲，赤若火烧。”

这句话刚说完，太后的眼睛如同看到了珍宝。

她连连点头：“是这句，安丫头背的不错！”

这让太后十分高兴，《烈云序》都背下来了，想必凤安所说不假！

凤莺与蒋淑月呆愣在了原地，满眸的不敢相信，凤莺更是将指甲钳进了手心中。

不可能，难道凤安从前那般愚笨，是骗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