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柱喷涌出来瞬间落下，井口晃动着清凉的井水。

“有水了，兰芝。”

两人高兴地看着对方，顾兰芝伸手拿下落在徐清林身上的腐叶，“衣裳都湿了，快去换换。”

“嗯，兰芝你衣裳湿了没，你可不能着凉？”

顾兰芝呵呵一笑，举着盆子在徐清林眼前晃了晃，“没湿，我把盆子扣脑袋上了。”

徐清林仔细瞧瞧顾兰芝，确认顾兰芝没沾水，才回屋换衣裳，顾兰芝端着那盆鸡肉放在井边，用盆子打水洗鸡肉。

徐清林刚出屋，便瞧见顾兰芝打水，赶紧上前抢了过去，“水太凉，你不能碰，你歇着去，我做饭。”

顾兰芝站在一边看着徐清林，除了那一脸络腮胡子，那都挺好，原主也算有福气，摊上个好老公。

“清林，赶明个把你胡子刮了吧！”

徐清林甩几下手上的水，摸了一下胡子，冲着顾兰芝傻傻一笑“成，兰芝说刮咱就刮。”

顾兰芝羞涩的瞪了徐清林一眼，就到灶台边点火，徐清林端着洗好的鸡肉放在灶台上，愣愣的看着顾兰芝。

心想顾兰芝会点火了？之前可是什么都做不好的，没少挨他娘的骂，这怎么生完孩子啥都会干了？

“兰芝，你啥时候学会生火了？”

顾兰芝一怔，停下手看着徐清林，“清林，这不是托徐家祖宗的福吗，让我醒过来和你一起操持家啊！”

徐清林摸着脑袋，站在那看着顾兰芝，心里默默谢着徐家祖宗。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很相信祖宗的，至于真相就不用追究了，顾兰芝说的话徐清林选择相信，因为至此以后徐清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还愣着干啥，做饭啊。”

顾兰芝拿着柴火轻轻打了徐清林一下。

“哦，做饭。”

徐清林嘿嘿笑了笑，便开始刷锅，烧油下鸡肉，翻炒几下，鸡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鸡肉上的肥油炒的滋滋响，锅边出来一汪子油，顾兰芝拿着勺子把多余的油盛了出来。

“炖汤这油太多，盛出来咱留着炒菜用。”

徐清林点头，又翻炒几下，把清水倒在了锅里，围着锅圈贴了一圈荞麦饼子，盖上锅盖等着。

香味越来越浓，随着风飘进徐家院子，徐萍闻着香味直咽口水，从她记事起，她娘就把肉都给徐青山吃了。

这会儿闻到肉味，干瘪的小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抿了抿嘴唇，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喝着。

“嗯，谁家做肉了，这么香？”

徐青山推开屋门，紧着他的狗鼻子，顺着香味闻着，馋的他直咽口水。

顺着香味就走到了墙边，爬上墙头探出脑袋，往顾兰芝院子里看，见着他两口子坐在灶台边，有说有笑的。

气的眼睛直翻楞，可是一瞧见呼呼冒热气的锅，徐青山忍不住了。

“大哥，你敢偷吃独食？”

徐青山趴在院墙喊徐清林，吓徐清林一哆嗦，“青山，我没偷吃，你嫂子坐月子，这是给她补身子的。”

“徐清林，你就是偷吃，有肉吃你不想着咱娘，给那傻货吃，你不孝。”

“娘，大哥背着你偷肉吃。”

徐青山回头喊着他娘王莲花，王莲花也闻着香味到了当院，捂着肚子咽了几口唾沫，掐腰嚷了起来。

“徐清林，我白养你这么多年，有好吃的不想着孝敬老人，哪有你这样不孝子？”

徐清林站在锅灶边，看着滚开的锅，心里为难，一边是生自己的娘，一边是给自己生娃险些没命的媳妇，两边都是亲人，可这鸡汤也不多啊？

顾兰芝看着徐清林打蔫不语，扔下手里的柴看向徐青山，“她二叔，我自家吃啥用得着你管，你别忘了咱们分家了。”

“娘，您吃肉的时候可想过徐清林，敬老爱幼，你光想着自己了，您要吃肉让徐青山给你弄去。”

话落，顾兰芝扯着徐清林回屋了。

“清林，我刚才那么说话，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不是不让你孝敬你娘，但，你想过以后的日子吗？”

徐清林坐在炕边上低着头，他不怪顾兰芝，他知道有这一次，往后日子他娘会变本加厉。

“兰芝，是我们徐家委屈了你，这肉是给你补身子，我去看看锅，咱一会儿吃饭。”

徐清林起身出了屋。

顾兰芝瞧着徐清林一脸的苦涩样，心里也不舒服，但只要想到王莲花，她就若无其事了。

徐青山被晒在了墙上，跟个干巴鱼似的，瞪着眼珠子看着灶台，王莲花被怼的吃了瘪，冲着徐萍喊了一嗓子。

“死丫头片子，不干活喝什么水，你当喝鸡汤呢？”

王莲花赶紧捂上说顺话的嘴，悄悄的退回了屋里，徐青山吧嗒着嘴，不舍得从墙上下来，脚丫子一滑，扑通摔了一跤。

“哎呦，摔死我了。”

“顾兰芝你个死婆娘，都是你害的......”

徐青山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回了屋，看见他娘就开始撒娇。

“娘，青山没肉吃行，您看他两口子腻歪的，您就舍得青山一个人抱枕头睡？”

王莲花鸡汤味还没琢磨够呢，徐青山一盆凉水给她浇清醒了。

“青山，林家要那么多彩礼，咱给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再说那林翠娥十指不沾阳春水，过了门咋和你过日子？”

王莲花白楞一眼躺在炕上的徐青山，徐青山扑棱坐了起来，蹬着两腿耍着。

“我不管，我就要翠娥，你要不去提亲，我就一头栽村头井里去。”

王莲花气的两手紧握着，真想锤死这个混账东西，但又舍不得，挪着屁股到徐青山跟前，拍着肩膀哄着。

“你咋说这话戳娘心窝子，娘这后半辈子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咋舍得丢下娘吗......”

说着话眼泪就掉下来了，徐青山看见他娘伤心了，眼珠一转，伸手擦着王莲花的眼泪。

“娘，现在干活不有徐萍吗，等翠娥有了徐家的后，她还不是得乖乖听您的话？青山娶媳妇也和您是一条心。”

徐青山冲着王莲花挑了挑眼睛，王莲花伸手打了一下徐青山，呵呵的笑了。

院子里的散着浓浓的鸡汤味，徐萍苦涩的笑了笑，看着天，想着今后她的天在没了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