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丕公子，你兵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夏侯惇教训曹丕，“那宛城处于盆地之中，三面环山，只有南边一马平川，我曹军要是进攻宛城，需要绕道南边，现在有了曹氏木牛车，可以让步卒从山岭隘口直穿过去，至少可以节约三天的军粮？”

“三天的军粮能有多少？”曹丕嘀咕道。

“闭嘴。”曹操实在是忍无可忍，呵斥道，“那是十五万大军！”

“不仅如此。”丁成取出藏在身上的羊皮，递给曹操。

曹丕刚刚落水，还打得不够。

“这是均公子设计的曹氏水车，有天然居那么高，利用湍急溪流......竹筒过了顶点，将水倾倒在漏斗中，然后用打通的斑竹筒送到山坡的蓄水池，再利用曹氏翻车，将水提到更高处，如此一来，少说，我山庄能多出五千亩山坡良田。”

宗亲众将一看，兴奋地议论起来。

“所谓兵精粮足，现在曹军屯田，有了曹氏水利器械，粮足是没有问题了，而且百姓也会收益。”夏侯惇激动得眼泪花花，在前几年大旱，他曾率军民阻断太寿河水，亲自背土筑陂塘灌溉农田，使百姓受益。

“曹氏发明水利器械，造福民生，果然是天命眷顾。”曹纯也唏嘘感叹。

“他奶奶的，谁再说均公子喜欢弓马游猎，不务正业，我用弓抽烂他的嘴。”曹仁年少时也喜欢游猎，心里早就对曹丕不爽了。

“恭喜丞相，有子如此，羡慕死了我——”曹洪讨好道，“均公子，我家也有不少坡地，能不能先给我打造曹氏水车？”

“子廉将军，怎么能先私后公？”负责屯田的陷阵校尉于禁兴奋地道：“禀丞相，如果我屯田军有了曹氏水车，黄河边上那些坡地都可开垦成良田。”

“于将军，末将认为不可。”曹均赶紧劝阻，“黄河两岸，应该多种树和苜蓿固定河堤，否则泥沙冲刷，河道年年提高，一遇连绵大雨，必然泛滥成灾，造成的人口财产损失无法估计，还易导致民变。”

“种树我们明白。”夏侯惇考较道，“曹司马，为什么要种苜蓿？”

“苜蓿是一种优良牧草，根系发达，可入地底数丈，耐干旱，还能改良土壤，寿命可达三十年，一次种下，终生受益，苜蓿嫩叶可做蔬菜，一年可以割草数次，还能制成干草，冬天喂养牲畜。”曹均想了想，拱手道，

“末将建议丞相，依照河流大小，将河道两边，从十步到到百步定为官田，只能种树和苜蓿，作为考察官员的业绩，如此丞相伟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夏侯惇听了，跟嗨了五石散似的兴奋：“好，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不谋一世者，不可谋一时，曹司马乃是曹家千里驹啊！”

“哗众取宠，好说大话，”曹操呵斥道，他虽然心里高兴，“你们甭吹捧他了，那水车翻车还没看见实物呢，能在屯田取得多大作用，河道两岸大多是良田，为士族豪强所有，种植苜蓿，推行不易。”

要是换个人，献水车建言，曹操已经过来拉着手，邀请他一道脱光光泡温泉。

曹丕平常自诩文武双全，熟读诸子百家，但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今天被宗亲众将指桑骂槐，被曹均实用的学识反复打脸，懵逼得跟个傻子似的！

从曹操发亮的双眼，目不转睛盯着曹均，毫不掩饰喜爱之意，他就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

“丞相，如果河流两岸遍种苜蓿，可以大力发展生态养猪，均公子还教授了我们劁猪之法。”老邓趁着曹操高兴，跟着献宝，见大家目露疑惑，又解释道，

“就是阉猪，将猪崽的下体割了，猪就会变得性情温驯，容易管理，只长肉，肉质细嫩，而且生态养殖，放养结合圈养，不吃便便——”

周围突然雅雀无声，老邓也感觉不对劲，收了口。

“你这庄户好肥的胆儿，竟然敢讽刺曹家祖宗？”曹丕跟熬了一冬，见了春风的狗尾巴草，重新神气活现，拔出剑来，就要砍掉老邓的脑袋。

“丕公子，你几个意思，老邓在说劁猪，发展养猪业，为军士提供肉食，增加气力，你非要扯到曹家祖宗。”丁成脸色一变，“我看，你才是对祖宗不敬。”

“你......”曹丕张了张嘴，发现这话根本不好反击。

曹操也看出来了，曹丕这是在跟曹均竞争呢，逮着机会就踩踏对方？

不过这种竞争，也利于他掌控平衡他们背后的势力，宗亲众将为首的武将，跟荀家叔侄为首的颖川士族，一向是曹营两个派系。

不能过分打压曹丕，免得曹均年少得意便猖狂！

何况曹均这纨绔子老是堵他的心，让他又爱又恨，操持酒楼贱业不说，竟然还玩起了劁猪这样的下贱活，虽然这事本身没啥，还能促进养猪业，但众人之口，私下议论，说阉宦之后，学会阉割的手艺，是祖宗被割了那一刀琢磨出来的，别提这心里有多堵了。

这不是骂他祖宗，打他丞相的脸吗？

曹操感觉心里堵，冷哼一声，“纨绔子，你不是喜欢庖厨贱事吗，将猪肉收拾了，让叔伯兄长出征前泡温泉再吃顿好的。”

曹丕又满血复活了，神气活现跟随曹操等去泡温泉。

倒霉的曹均，只得化身大厨，给大伙做菜，所幸，还有曹大穆兰两个帮手，用五花肉，菽酱汁，酸浆，盐巴，蒜苗炒出的回锅肉，形似灯盏，色泽红亮，咸鲜微甜，肥而不腻，非常下饭。

还有用饴糖醋汁烧出得糖醋排骨，用豌豆烧出的肥肠，大锅的肉圆子汤，搭配柴火饭。

这样的美食，都没能让曹操露出笑容。

倒是宗亲众将吃得满嘴流油，大呼好吃，纷纷嚷嚷道，他们日后就把天然居作为宴请的定点地方。

曹均赶紧给酒楼拉客户，叔伯兄长来了，可以打八折，享受贵宾价。

吃完饭，曹均看了看天色，估计今晚得夜宿林溪堡，正准备去泡会温泉。

没想到，刚好遇见曹操跟宗亲众将走过来。

曹操板着脸呵斥道：“曹司马，准备随回城，从今天起，你就编入亲卫营，宿卫当值，天天操训，做好出征宛城的准备。”

曹丕心里咯噔一下，还是逃不开宛城之劫？

还有，让哥宿卫当值，酒楼开业怎么办，都说万事开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