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从论述堂回来后，亓官珏便如同霜打的茄子，怔怔地瘫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斗志。

亓官瞳叹了口气，他才仿佛回过了神，满脸求助地红着眼去拉她，“姐姐，我不信！红素对我特别好，她不可能在外面说我坏话的！肯定是那些人瞎编乱造，红素不可能做这些事的！”

亓官曈闭了闭眼。

都这样的情况这小子居然还能这么天真！看来这次的事收到打击的也就她一个罢了！

亓官瞳轻呼了口气，忽视他想要寻求安慰的眼神，把他的手从袖子上扯下来，嗓音冷淡地看着他，“你不信是吧？那好。”

“什么？”亓官珏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

“来人，去唤红素。”

亓官曈转头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便有丫鬟应诺去喊红素。

亓官珏茫然地看着她，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亓官曈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去屏风后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一个声儿都不许出，听见没有！”

她说话时语气带了三分严厉，亓官珏吓得一抖，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明白了”后，慌张地跑去屏风后躲好。

屋内的屏风是用上好的锦缎做的，严密而不透风，亓官珏一个半大的孩子站在里头，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身形。

“夫人，红素来了。”

亓官珏躲好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亓官曈抬眼便瞧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眸光含春，眼神带魅，行动之间带着少妇的风情妩媚，好不诱人！

亓官曈眼神暗了一瞬。

那胡氏还真敢！居然给个孩子送这种老妖婆！

红素却不知亓官瞳想法，她入门前亓官瞳就已经嫁出去了，被送到亓官珏身边时也教导时也总听着亓官瞳不足为虑的话，更何况桓司明死时，亓官瞳变成寡妇这件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就算如今亓官瞳被封一品诰命夫人，可也管不到亓官家来的。

因而她入房后，连礼都没对亓官瞳行全，便自顾自地起身，懒懒散散地开口道:“奴婢参见忠义夫人。

亓官曈心里冷笑，面上却一脸温和地看着她，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道:“坐吧。”

红素皱了皱眉，对亓官瞳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有些不安，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夫人身份尊贵，红素可不敢僭越。”

“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亓官瞳也不想她坐过来恶心自己，因而顺着她的话收了手，继续语气温柔地说话。

红素却是眼眸闪了闪，心里升出几分从前不敢想的心思。

商量？

亓官瞳要求她办事？那岂不是有天大的好处？！

她娇笑着行了一礼，“若有红素能做的事，红素定会去做，夫人但说无妨。”

“珏儿年纪不小了，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我和母亲商量着，这正妻之位，也该有个人了。”

这是要抬她做正妻？

红素心中像炸开了烟花。

这断日子里，小公子身边就只有她一个服侍的人，她还在二夫人面前开过脸，知根知底，自诩也是聪明伶俐，外貌女工样样出挑，这正妻之位，定是她的！

亓官曈看着她的面色变化，眼底含着冷意，继续不紧不慢地道：“可她还未娶妻身边就养了通房，说出去并不好听。所以我与母亲决定，给你一笔银子，替你选个好地方，保你往后一生，你看如何？”

一盆冷水临头浇下，红素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你说什么？你，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是给你换个地方居住，你放心，我们定会找个好地方安置你。”

听着她话语里明明白白的驱赶之意，原本一脸欢喜的红素瞬间就变了脸，“我不走！”

“夫人，红素服侍了少爷这么多年，对少爷早就有了感情，您就这么赶走奴婢，是要奴婢的命啊！”

她想打苦情牌，兴许亓官瞳一时心软就留下她了，这外面再好，哪有跟着府里少爷有前途？说什么她都不能离开亓官家！

屏风后的亓官珏听着红素对自己的信誓旦旦，绝望的心渐渐生出一丝希翼，他就知道红素是不同的，她心里，是真真实实有他的！

“你不愿意？”亓官曈笑了笑没说话，抬手指着桌上备好的盒子“不如先瞧瞧这盒子里面有多少银子？”

红素闻言有些犹豫，亓官曈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抬手打开了木盒。

白花花的雪花银一瞬间映入红素的眼睛，细数之下竟有整整五百两！

她呼吸一滞，眼里乍然蹦出欲念的精光。

若是......

她脚步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又极快地清醒了过来。

五百两算什么？！

只要她继续跟着少爷，别说五百两，日后，就算是千两她也能唾手可得！

打定了主意，红素便抬头一脸坚定地看着亓官瞳，“夫人不必继续试探红素了，红素是绝对不会离开少爷的！”

可惜亓官瞳把她的心思瞧得分明，冷哼了一声也不和她周旋了，直接道:“怎么？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子，给你钱，那是给你份体面，你若是不想要，我有得是法子送你出城！”

红素被她突如其来的狠厉了一跳，想到亓官珏这些日子对她一副舔狗的样子，顿时不屑地看着亓官瞳，“既然夫人将奴婢都逼到死路了，那奴婢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少爷曾经写过一篇辱骂皇室的词作，奴婢一直小心收藏着。

她撇了撇嘴轻哼，“您说，这东西若是落在了有些人手里，您的忠义侯府......还能保得住吗？”

“贱人！”

亓官瞳还没来得及说话，躲在屏风后的亓官珏听到这话，呆怔了一瞬后，直接怒红着眼冲出去，一巴掌拍在了红素脸上，“本少爷真心真意待你，你便是这般回报的？！”

红素听到他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打了一巴掌后瞬间反应过来跪在地上，一脸乞求地拉着他的衣袖，“少爷您听奴婢解释，奴婢，奴婢刚刚就是一时糊涂，奴婢什么都没有藏啊！”

“滚！”亓官珏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一把甩开她，回头看向亓官瞳时瞬间蔫了下来，“姐姐，是我错了......”

“知错就好，”亓官瞳走下座位，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又吩咐门外的侍卫把依旧一脸不可置信的红素丢去柴房，这才转头对亓官珏说道:“你可还记得今日在论述堂时替你解围的那位先生？”

亓官珏还没从刚刚的事里回复过来，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记得，”

“姐姐与他认识，想请他来做你的先生，你可愿意？”

“当真？！”亓官珏睁大了眼，他今日是极其佩服那位先生的。

“当然，”亓官瞳笑着看他，“姐姐可不会骗你。”

亓官珏顿时有些兴奋，想到今日的经历，又冷静了下来，坚定地对亓官瞳说道:“姐姐，我今后一定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