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姚清霜颔首，那日，她新得了一匹良马，着急去试，便将从树上取下的风筝交给正巧路过的彭亮，让他给柳青青送去。

“就是那日，我听到细细说我粗鄙不堪，配不上柳小姐，质问她为什么不回绝我们的婚事？柳小姐抹着眼泪说她是孤女，寄人篱下，只能任人摆布，能怎么办？”

“当时我心就凉了，既然互相都不喜欢，又何必拘在一起。当即我便去找国公爷要求退亲，却被国公爷一顿臭骂，打了出来。我心中懊恼，借酒浇愁。”

“原来你那日醉酒是为了这个。”姚清霜扫了一眼红嫣，那日她骑马归来，刚与柳青青说了两句话，便撞到了醉醺醺的彭亮，便差红嫣与细细送他回去。

“小姐一片好心，”红嫣接口道，“可一路之上，细细掩着口鼻，口中抱怨不断。我实在看不下去，便说了她两句。她就开始说浑话，说我痴心妄想，让我找个镜子照照自己，就算她家小姐不要了，也轮不上我。我心中气恼，可又说不过她，便扶着彭亮快走，她急急来追，脚下一滑，就向河里滚去。”

彭亮握住了红嫣的手，“红嫣眼疾手快拉住了细细，可我们两个却因此坠入了河里。我酒当下醒了大半，抱着昏迷的红嫣游了上去。细细说那离姚府近，我抱着红嫣和她从角门进了姚府去了北院。细细取来干净的衣衫，还准备了姜茶给我们驱寒。喝下姜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已是第二日。”

姚清霜清楚的记得那日一大早柳青青来找她陪着去看彭亮，说彭亮昨日落水，红嫣和细细将他留在了北院。当时，门是虚掩着的，她便直接推开进去，屋内彭亮、红嫣两人衣衫不整昏睡在榻上。

她还未从震惊中回神，柳青青已尖叫一声跑了出去，她慌忙去追柳青青，就听细细在厢房门口不知咒骂什么，整个姚府都沸腾了。

再后来，彭亮便跪在姚府门口，说是与红嫣一见钟情、情难自已，求姚震海成全，这一跪便是三日。三日后，姚震海差人打了彭亮三十军棍，连降三级，将红嫣嫁给了他。

“就在我们大婚的第二日，”彭亮的眸子红了起来，“柳青青来替三小姐给红嫣送喜酒，那酒喝了之后，红嫣功力全失，整日浑身无力，瞧了多少大夫都没用，如今也不知还剩几日？三小姐你还要怎样？”

姚清霜心中掀起惊天巨浪，难怪前世，她只是抽了红嫣几鞭子，她便会丢掉性命。难怪彭亮那么憎恨他们姚家。

柳青青！柳青青！恨意烧红了她的眸，好一个柳青青，她躲在那柔柔弱弱的皮囊下，利用父亲对她的愧疚，母亲对她的疼爱，还有她对她的信任，混淆是非，兴风作浪。

“今日，”红嫣又缓缓道，“原本熬药的张妈妈突然拉肚子，才让我去给夫人煎药的，我......”

“好了，”姚清霜截断红嫣的话，走到她与彭亮面前，认真的看向红嫣道，“红嫣！我从没让柳青青给你送过什么酒。你知道的，我一向直来直去，若不喜欢你，只会当面抽你一顿鞭子，不会那些歪门邪道。”

想到今日姚清霜对她的袒护，红嫣的心，仿若那冰冻的湖面骤然蹦出一条裂缝，湖下的水疯狂蔓延而上，将那四分五裂的残冰吞噬。终于，眼泪顺着她眼角滚落。对那酒，她原本也是存在一丝怀疑的，怀疑是柳青青自作主张？

可她更怕真的是姚清霜所赐，也怕姚清霜不相信她说的话，毕竟她与柳青青好的就和一个人似的。所以，她连去质问姚清霜的勇气都没有。

“小姐，对不起。”红嫣哽咽着看向姚清霜，她不该怀疑她的。

姚清霜抬手为红嫣擦掉眼角的泪，转眸瞪向彭亮。

“不管缘分是如何开始的，但结果就是红嫣是你的娘子，你有勇气在姚府门前为她长跪三日，怎么就没有勇气替她出头，向我讨个公道？若你早早带她来质问我，这误会不是早就消除了吗？彭亮，你可知，我爹为何都已答应让你娶红嫣，还要将你杖责三十，还要将你降级？”

“是为了给柳小姐一个交代。”

“放屁！”姚清霜破口大骂，“再为柳青青找一门好亲事，那才是我爹给柳青青的交代。之所以杖责你，将你降级，那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悔亲之事你已受过教训，以后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再拿此事说三道四，更不可以用此事做为你的污点来攻击你，阻碍你日后升官加爵。”

彭亮目瞪口呆。

“你是他最得意的副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想着将柳青青许配给你，你也知道，他看重柳青青甚过我。”

姚清霜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直落。

前生，她也以为姚震海处罚彭亮是为了柳青青，可后来姚震海知道彭亮落井下石时，气到吐血，这才说出了当年他的苦心。

“啪！”彭亮抬手一连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三小姐，我竟不知国公爷......”

“好了，”姚清霜握住他还要再抽自己的手，“现在知道也不晚。你在我爹身边待的日子久，应该知道他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这次，若不是我偷听到他与我娘的说话，我也不知道这些。”

彭亮重重点头，“国公爷的好，彭亮此生不忘！肝脑涂地，也要报国公爷的袒护之恩。”

姚清霜大大松了口气，日后就算姚家不幸到了那一步，也再不会有落井下石的彭亮，有的只是忠于她父亲的彭亮。

“误会澄清，今日的事就好说了，”姚清霜松了口气看向红嫣，“此事与柳青青有没有关系我不敢说，但与细细绝对脱不了关系，是不是？”

红嫣一怔，重重点头，“我端药进去的时候差点撞到细细。”

“只是单凭这一点，还不够指证她下毒。此事就暂且放她一马，日后你帮我多留心着她。走吧。”姚清霜扯着红嫣向外而去。

“去哪？”红嫣与彭亮异口同声问道。

姚清霜偏头看向彭亮，“你去哪我不知道，至于红嫣，我带她去看大夫。白公子的医术还算不错，说不定能看出她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