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蔓延

我同罗斯福总统交往密切——哈里·霍普金斯（HarryHopkin）抵达伦敦——我与总统之间重要的联系人——斯卡帕湾（ScapaFlow）之旅——温德尔·威尔基（WendellWillkie）先生——“大国之舟，扬帆前行！”——政治和战略——我们的艰难抉择——德国针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计谋——苏联的关切——里宾特洛甫（Ribbentrop）的解释——1月31日我向伊诺努（Inonu）总统致电——我们对土耳其的军事援助——缺乏现代化装备的土耳其——建立巴尔干联合战线至关重要。

新年快到了，我和罗斯福总统的交往也越来越密切。我写信向他致以新春的祝福。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1941年1月1日

此时此刻，当我们在动乱中迎接新年的时候，我感到有责任代表英国政府，实际上是代表整个英帝国，对总统先生您的宣言表达我们的崇敬和感激。那篇令人难忘的宣言是您在上星期日对美国人民和全世界爱好自由的人民发表的。

我们不知道前方的道路会怎样，但是伴随着这声号角，我们正心潮澎湃、满怀信心地向前迈进。我们坚信，正如您所说，所有使用英语的民族和具有同样理想的民族最终都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1月10日，有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到唐宁街和我会面。华盛顿发来的电报介绍他是总统最密切的亲信和私人代表。因此，我安排布伦丹·布雷肯（BrendanBracken）先生去普尔（Poole）机场迎接，在第二天由我单独和他共进午餐。就这样，我见到了哈里·霍普金斯，这位超凡的人物在整个战争的进程中发挥了，并将继续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他体弱多病，但却显得精神矍铄。就像一座灯塔，虽然摇摇欲坠，却散发出光芒，指引着伟大的船队进入海港。他还有种天赋，擅长讽刺性的幽默。和他相处是件乐事，尤其是在事态发展不利的时候。但有时他也会语出刻薄，颇让人感到不快。我的经验是，如果有必要这么做，也不妨一试。

我们的首次会面持续了约3小时，很快我就对他的个人魅力，以及此行所担负的重要使命有所了解。当时伦敦正遭受着最猛烈的轰炸，我们面临着当地很多的难题。但是，我很清楚，一位总统特使就在我们身边，他对我们的生死存亡至关重要。他目光如炬，带着平静克制的情绪说：

“总统态度坚决，我们要共同打赢这场战争。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委托我过来告诉您，他会不惜任何代价和手段帮助你渡过难关，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不遗余力，尽力而为。”

在这场持久的抗争中，凡是接触过哈里·霍普金斯的每一个人，都会认同我对这位非同一般的人物的看法。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开始建立了友谊，面对种种动荡不安，这种友谊也稳固延续下来。他是维持总统和我之间沟通联系的极其可靠的完美桥梁。他的作用还不止于此，多年来他一直是罗斯福本人的主要拥护者和代言人。一位是没有担任公职的下属，一位掌控着伟大的共和国，而这两个人的决定对整个英语世界都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霍普金斯就其个人对领袖的影响力颇为得意，好胜心强。因此，在某些方面，他正应了诗人格雷的诗句，“宠儿没有朋友”。但这不关我的事。他坐在那儿，显得消瘦虚弱，但却热情洋溢，对我们的伟大事业有着精准的把握。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去打败、毁灭、处死希特勒，其他一切目的、忠诚和意图都不重要。在美国的历史上，这么耀眼的人物确实罕见。

哈里·霍普金斯总是能抓住问题的关键。我曾参加过一些重要的会议，有20位甚至更多的政要出席，他总是会在讨论中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语中的指出问题的要害：“总统先生，这确实是我们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我们是否要正视这个问题呢？”结果就是，大家总是会去直面提出的问题，问题也就得以解决了。他是众人之中的一位真正的领导者，在面对危机时，他所展现出的热诚和智慧几乎可以说无出其右。他对于贫弱者热忱的关爱正如他对强权的痛恨一样深切，尤其是在强权盛行一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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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法克斯（Halifax）勋爵是我国新任赴美大使，在其就任时，为了让场面更为隆重，我安排了我国最新式也是最强大的战舰“英王乔治五世号”护送他及其夫人渡过重洋，并由几艘驱逐舰护航。我乘专车陪伴他们一路北上，在斯卡帕湾道别。利用这次机会，我视察了舰队。自从离开海军部以后，我就没有接触过舰队。我的计划是跟哈里·霍普金斯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此行可谓一举两得。我们一起在舰队视察了舰船和防务的情况。我的夫人与我同行，她动作灵活，从一艘驱逐舰跳下，而后又登上另一艘，比其他人都显得敏捷。霍普金斯差点就要落到海里。我坐着专车返回格拉斯哥（Glagow）。其间，受到了大量群众的欢迎，我会见了所有的地方官员，走访了一些工厂，检查了防务、消防和防空部门，也发表了几次即兴讲话。接着我们去了泰因赛德（Tyneide），情况和先前一样。我总是想着要去了解霍普金斯这个人，还有他的领袖。霍普金斯和我待了大约10天，在此期间，正因为他，我和伟大共和国的那位再次当选的领袖之间在思想上能够默契一致。之后，我带他视察了我们的重型炮台，这些炮台在多佛尔港（Dover）傲视着英吉利海峡对面的法国海岸——对我们而言是德国海岸。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1941年1月13日

霍普金斯和我在一起度过了周末，他正陪同我在舰队基地进行短期的旅行，我们得以有充裕的时间从容不迫地讨论所有问题。您派遣了一位如此杰出的特使，他和您关系密切又深得您的信任，我对此甚为感激。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1941年1月19日

您或许已获悉，我们的新战舰“英王乔治五世号”将护送“哈利法克斯”式轰炸机抵达安纳波利斯（Annapoli）。该战舰的停留时间不能超过24小时。不知您是否有意去参观下这艘军舰。倘若您能就此做出安排，我们将很荣幸接待您和您的海军高级将领。战舰定于1月24日上午7点抵达萨皮克湾（CheapeakeBay）的港口。如有任何建议和想法，请务必告知我，我们会尽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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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同样在1月，温德尔·威尔基先生抵达了英国，他是总统在最近一次选举中的对手。他也带来了由总统签署的最高级别的介绍信。他是共和党公认的领袖，为了让他对伦敦面临的困境有全面的了解，我们做了各项安排，其中也少不了敌人的“贡献”。他还去契克斯（Chequer）待了一晚，我和这位极具才干和胆识的人物有过一次长谈，未承想他会在三年后因病辞世。

▶前海军人员致罗斯福总统1941年1月28日

昨天我接待了威尔基，您引用的朗费罗（Longfellow）的诗句让我深受震动。我会把它镶进镜框，纪念这些大风大浪的岁月，这同时也是我们友谊的象征，这份友谊是在压力重重的情况下，经由电讯和精神上的互通建立起来的。

我所掌握的全部情报表明，德国人仍然顽固地坚持准备攻打我国。我们也在积极准备，要好好地回敬他们。另一方面，从东方有消息称，敌军正在罗马尼亚部署大量的陆军和空军部队。德国空军的先头部队得到了保加利亚政府的姑息纵容，早已有数千人潜入了保加利亚的机场。希特勒为了牵制我们，实施他的东进计划，势必会加大对英伦三岛的威胁。他可动用的兵力完全可以应付在两线同时发动攻势。请相信，我们也必定会在两线进行有力的反击。

您隆重接待了哈利法克斯，并给予我们及时的援助，对此我深表谢意。凡是和霍普金斯有过接触的人，都会感到莫大的安慰和鼓舞，与他相交同样令我甚为愉快。他与您如此亲近，其中缘由就不言而喻了。杜诺万上校在中东也有出色的表现。

向您致以我最真挚的问候。希望您已经康复。

以下是总统的来函：

华盛顿，白宫

▶亲爱的丘吉尔：1941年1月20日

这封信温德尔·威尔基会交给你。他一直坚持在美国要摈弃党派之见。

我想，这首诗歌所描述的不仅是美国，还是英国的人民：

“扬帆前行吧，大国之舟！

扬帆前行吧，伟大强盛的联邦！

人类惊恐万状，

对未来种种盼望，

屏息惊惶，

全寄托在你的命运上。”

此致

富兰克林·罗斯福

朗费罗“建舟咏”中的美妙诗句令人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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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中，很难将军事和政治分割开。在最高领导层，两者是统一的。军人认为军事层面是唯一至关重要的，在提及政治考虑时，甚至都会有些不屑。更何况“政治”这个词本身由于和党派政治相提并论，常被混淆甚至已是臭名昭著了。因此，在这个灾难深重的世纪，大量文献资料的内容都带有偏颇。

这种偏颇表现在，战争中只有军事上的考虑才真正管用，政客们出于私利或是党派利益主宰着战争的恐怖平衡，干涉并阻碍军人提出明确的专业上的意见。战时内阁、三军参谋长和我本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密切和融洽，此时在英国毫无党派间的成见，军政之间的分歧也就最小。

虽然我们与意大利在东北非战场的对决中节节获胜，在阿尔巴尼亚的希腊人也有望攻占发罗拉，然而就我们所获悉的德军动向和意图看，所有的消息都日益清楚地证实，希特勒将在巴尔干和地中海地区进行大规模的入侵。从1月初开始，我就担心德国会在西西里岛派驻空军，继而对马耳他岛构成威胁，我们恢复地中海交通的全部希望也会随之破灭。我还担心他们会在潘泰莱里亚岛（Pantelleria）建立空军站，并借此将德军部队，很可能是装甲部队调派到的黎波里。结果证明，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占领潘泰莱里亚岛，但是他们正在部署计划，建立一条经意大利到非洲的南北通道，同时采取同样的手段切断我们在地中海东西部的军事行动，对此我们不能有任何怀疑。

甚至此时的巴尔干各国也面临着威胁，包括希腊和土耳其在内，不是向希特勒帝国的威胁和诱惑屈服，就会在抵抗后被征服。在挪威、丹麦、荷兰、比利时和法国出现的骇人听闻的情景，是否会在东南欧重新上演？是不是所有的巴尔干国家，包括英勇的希腊在内，都会一个接一个屈服称臣？土耳其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是否会被迫向德国军队敞开通往巴勒斯坦、埃及、伊拉克和波斯的大门？难道就没有可能让巴尔干各国团结一心，建立统一的巴尔干战线抵御德军，让他们的新一轮攻势得不偿失？巴尔干各国对德军的抵抗，是否会引发苏俄强烈且积极的反应？毫无疑问，这关乎巴尔干地区各国的切身利益，只要是由利益引发的各种谋算，甚至都会受到情绪态度的左右。我们的战争资源虽然紧缩但却在不断增长，这些巴尔干国家在利益上大体一致，我们能否投入额外的对外援助，激发这些国家为了我们的共同事业而行动？还是说，恰恰相反，我们只需关心自己的事务，争取在东北非战场赢得胜利，而任由希腊、巴尔干各国，甚至是土耳其和中东的所有其他国家都自生自灭？

要是能够当机立断，放任不管，就会大大减轻我们的精神负担，从很多下级军官反映的意见看，他们也赞同这一决策。当然，他们可以很轻松地指出我们所承受的不幸和艰难遭遇，但是却没有充分考虑到实行这一政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如果希特勒能够轻而易举就拿下希腊，将巴尔干各国纳入囊中，进而使土耳其被迫同意德军取道，直驱南部和东部，难道他就不会仗着征服和瓜分这一广袤地区和苏联讨价还价，尽可能避免苏德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过早爆发吗？更或是，难道他不会提早大规模地进攻苏联吗？英王陛下政府的行动是否对希特勒在东南欧的行动产生了决定性，或是一定程度的影响，还有上述行动对苏联的举动和命运的影响，这些主要问题将在以下几章进行探讨和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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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卷我们已经谈到，在希腊遭遇意大利的进攻后我们予以援助，有4个英国空军中队在希腊战场的战斗中取得了一定的成绩。此时，我们有必要思考德国方面有何实际的进展。

1月7日，里宾特洛甫知会驻莫斯科的德国使团负责人：

自1月初以来，德军精锐部队一直是经由匈牙利进驻罗马尼亚。军队此次行动已获得了匈牙利和罗马尼亚政府的允许。目前这批军队驻扎在罗马尼亚南部地区。之所以有此次军队行动，是因为我们有必要认真考虑如何将所有的英国军队完全从希腊驱逐出去。德国军队的实力足以应付多瑙河流域（Danubian）的任何军事任务和来自各方的突发情况。我们所采取的军事手段只是针对英国军队，不让他们在希腊站稳脚，而不是针对包括土耳其在内的任何巴尔干国家。

会谈指示的总体要求是采取审慎的态度。遇到紧急的正式问询，应根据情势需要，指出这类问询应在柏林提出。在必须举行会谈时，只可给出笼统的大致意见。我们获取的可靠报告显示，英军在希腊派遣了越来越多的各种增援部队，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合理的理由，这令人想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塞萨洛尼基战役。考虑到德军的军力，当下措辞不宜有明确所指。此后我们或可公布我军的所有实力情况，而且为了鼓舞士气，不免要有所夸大。我们会适时发出这方面的指示。

同日，里宾特洛甫又致电德国驻日本大使：

请秘密告知日本外相本人，目前正有一批相当强大的德国分遣队调往罗马尼亚。这次调动已得到匈牙利和罗马尼亚政府的完全获准。如果英军在希腊稳住阵脚，我们就有必要进行干涉，并将此次军事的调动作为一种安全手段实施。

德国驻莫斯科大使舒伦堡（Schulenburg）于1月8日电复：

这里有关德军向罗马尼亚派遣军队的谣言四起，甚至有估计说，调动的人数达20万人。政府幕僚、广播电台和苏联的报纸还未见具体消息。

苏联政府会非常关注这些部队的调动情况，也想了解部队集结的目的所在，以及保加利亚和土耳其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Dardanelle）会受到多大程度的影响。如何应对，请予以指示。

德国外长于同日电复。

▶里宾特洛甫致舒伦堡1941年1月8日

德军向罗马尼亚增派军队一事，请不要和苏联政府提及。

如果莫洛托夫（HerrMolotov）或苏联政府中其他有影响的人物向你询问此事，就告知说，据你所知，派遣德军是一项预防性军事措施，完全是针对英国的。英国已在希腊派遣军队，并有望不久后就继续增派部队。无论如何，德国都不能容忍英国在希腊有立足之地。在进一步通知前，请勿深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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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月中旬，苏联人深感焦虑，在柏林就提出了这一问题。1月17日，在德国外交部访问的苏联大使传达了以下备忘录：

各方面的报告显示，大批德国部队已进驻罗马尼亚，正准备挺进保加利亚，企图占领保加利亚、希腊和博斯普鲁斯海峡及达达尼尔海峡。英国必定会挫败德军的行动，占领这两处海峡，并联合土耳其对保加利亚发起军事行动，将保加利亚变成战场。苏联政府向德国政府一再表示，保加利亚和两处海峡属于保障苏联安全的地区，苏联安全利益只要受到威胁，就不会袖手旁观。有鉴于此，苏联政府认为有责任发出警告：凡是在保加利亚和两处海峡出现任何外国军队，就是对苏联安全利益的侵犯。

1月21日，德国外交部召见苏联大使，并告知他，德国政府并未获得报告表明英国试图占领土耳其的两个海峡，他们也不相信土耳其能获准英国军队进入其境内。而据他们所知，英国正打算和计划在希腊领土上获取立足点。不允许英国军队在希腊领土立足，是德国始终不变的方针，因为这将对德军在巴尔干的关键利益构成威胁。因此，德军正持续在巴尔干地区集结一定的兵力，为的就是不让英国在希腊站稳脚跟。德国政府认为这一行动同样符合苏联的利益，因为苏联也会反对英国在这些地区获得立足点。

事态发展暂时就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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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后，我向土耳其总统致电。

▶首相致伊诺努总统（在安卡拉）1941年1月31日

土耳其和英国的利益面临的危险进一步加剧，这促使我向总统先生您直接通信。据可靠情报称，德军已经在保加利亚的机场待命。临时营房正在搭建中，数千名前方勤务人员已就位。这些行动得以实施，一定是受到了保加利亚皇家空军和保加利亚政府的完全获准。很快，或许是在几周内，德国军队和空军中队就会进驻保加利亚。空军中队只需从罗马尼亚的机站出发，飞往在保加利亚建设中基地，就能立刻投入战斗。到那时，除非你阻止德国向保加利亚进军或是通过保加利亚，否则当晚他们就会轰炸伊斯坦布尔（Itanbul）和阿德里亚诺堡（Adrianople），并用轰炸机俯冲轰炸你们驻色雷斯（Thrace）的军队。毫无疑问，他们一定是希望不用动武就拿下塞萨洛尼基，或是强迫希腊同意大利媾和，并向意大利交出希腊及其所属岛屿上的空军基地，这样就会威胁到在埃及我们的驻军和土耳其军队间的交通运输。他们会阻挠我们海军使用士麦那（Smyrna）港口，完全控制住达达尼尔海峡的出口，对土耳其的欧洲部分形成三面包围之势。总体上看，这也有利于他们对亚历山大和埃及展开进攻。

总统先生，我当然明白，在危难当头的时刻，土耳其必定会宣战。但是，为什么不发一弹，不出一言，就把保加利亚机场的控制权这一显著优势拱手让给敌人？

事实上德国目前在土耳其边境的所作所为无非是1940年4月和5月针对法国边境策略的翻版。但就当前的情境看，德国面对的是保加利亚这样一个旧日同盟，毫无抵抗的意愿和能力，而不是遭遇像丹麦、荷兰和比利时那样迟疑不决、胆怯懦弱的中立国。我要再次强调，在2月或3月，我们就不得不面对这一切：一旦保加利亚机场可以接收德国空军，并由空军人员和地勤人员接管，德军甚至不用大规模调动部队就能势不可当。难道我们只是袖手旁观，任由他们稳步推进对我们进行致命的打击吗？

在我看来，如果我们缺乏应有的审慎和远见，就理应受到自己国家和人民严厉的谴责。事已至此，我们已经观望等待了太长时间。

因此，我向总统先生您提议，我们应采取和德国在保加利亚机场一样的手段保卫土耳其。除了现在正在希腊作战的5个空军中队以外，一旦条件成熟，我的政府希望尽早向土耳其派遣至少10个战斗机和轰炸机中队。如果希腊投降或是战败，我们就会将这5个中队转移到土耳其机场，进而由这支实力日增的空军部队从土耳其基地起飞进行空战。这样就能为土耳其陆军提供额外的空军支援，他们需要借此保持他们的军事优势。

此外，如果德军推进到保加利亚，或是已经在保加利亚的德国空军队员不能迅速撤退的话，只要我们的空军中队进驻土耳其，就能以轰炸罗马尼亚油田来威胁敌人。我们承诺，我们只有在得到您同意的情况下，才会采取在土耳其机场的行动。

未来还有种种问题。德国的态度尚不能确定，我们希望它能继续保持忠实和友好。阻止苏联向德国提供援助的最佳手段，即使是间接的手段，就是让一批强大的英国轰炸机部队（从土耳其）袭击巴库（Baku）油田。苏联的农业很大程度上依赖这些油田提供石油，油田如果被毁，就会发生非常严重的灾荒。

只要土耳其有了空中力量的防御，就能阻止德国对保加利亚和希腊的践踏，还可以让苏联消除对德军的畏惧心理。要获取这种决定性的优势就要争分夺秒，英王陛下政府在获准您的同意后就准备立刻颁布命令派遣我们的前方人员，无论是穿着军装还是便衣，都立刻按照您的指示动身去往土耳其。

此外，我们准备给您运送100门高射炮。现在这些高射炮要不是已抵达埃及，就是正在途中。这些炮都配有操作人员，他们可以是穿军装，或是伪装成教官，一切按照您的意愿。

我们已同查克麦克元帅（MarhalChakmak）讨论了其他措施，包括海军方面的行动。这些都会在恰当时机付以行动。

如果我们两国在战争中成为同盟，我们就能利用在利比亚取得的胜利，对土耳其进行更为直接和及时的援助。我们会和你们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齐心合力，用我们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来支持您英勇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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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将以下报告递交三军参谋长：

▶首相致参谋长委员会1941年1月31日

之前我们告知韦维尔将军的决定需引起重视。一旦图卜鲁格被攻克，希腊和土耳其的形势就必须成为首要考虑。最佳的方案是推进至班加西，这在此后发出的电报中已有强调。但是只能动用那些不参与欧洲方面行动的部队。目前的预测是，到2月底才能攻下班加西，这一点有必要提请韦维尔将军注意。例如，答应支援土耳其的空军部队就不能拖延到那个时候才派遣。但是，两种情况或许可以兼顾。

三军参谋长就此致电中东的各位总司令，提请他们关注我致伊诺努总统的电报，并作以下补充：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防止德军渗透入侵保加利亚。我们充分认识到，只要无损于欧洲的利益，向班加西推进并确保埃及和东地中海的舰队基地是大有裨益的。因此，最重要的是尽快拿下班加西。我们支持你采取攻占罗得岛“下颚”（Mandible）的作战计划，我们以中止西地中海的类似行动为代价，向你派遣了3艘“格伦”（Glen）式快速运输舰。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能防止德国空降部队占领“下颚”，进而阻碍我们和土耳其之间的交通。我们曾要求你尽快实施这一作战计划。

最后，我们必须再次强调，希腊、土耳其的情势统领全局，您在决断中要首先考虑到这一点。

此时，我意识到土耳其的境况已是十分凶险。形势已急转直下，显然不能指望我们之前与土耳其签订的条约对它还有什么约束力。土耳其在1939年战争爆发时，曾动用了最精锐勇敢的部队。但是这都是基于第一次大战的情况采取的行动。土耳其的步兵较之以往还是一样的优秀，他们的野战炮兵部队也不容小觑。但是自从1940年5月以来，现代化武器已被证明在战场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他们却没有任何的现代化武器，航空设备也是相当薄弱和落后。他们没有坦克或装甲车，没有负责制造和维护的工厂，也没有士兵和人员经过专门训练能够使用这些车辆。他们甚至没有任何高射炮或反坦克炮。他们的通信设施还处于基础阶段，雷达对他们而言还闻所未闻。他们虽然有战斗的血性，却缺乏接纳所有这些现代化武器发展的态度。

此外，德国已用重兵驻守在保加利亚，部署的是1940年间多次战役中来自法国和低地国家的规模庞大的各色装备。德国人因此也拥有大量的现代化武器用于武装其盟国。就我方而言，经敦刻尔克（Dunkirk）一役元气大伤，又不得不建立本土军队抵御敌人入侵，还要面对闪电战攻击城市的持续压力以及支撑中东战场，所以只能放弃其他迫切需要，对其他国家提供少量的武器援助。也就是在这种情势下，驻扎在色雷斯的土耳其军队和保加利亚军队相比处于艰难无望的劣势。在面对上述危险的情况下，就算德国空军和装甲部队只派遣数量不大的分遣队，土耳其都会因压力过重而难以为继。

战事不断扩大，这个阶段唯一的方针或希望就是制定计划，联合南斯拉夫、希腊和土耳其的力量，我们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们对希腊的援助也只是在墨索里尼首次进攻埃及时，从埃及调遣空军部队前往希腊，这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在三军参谋长的电报中所提出的向希腊派遣技术部队，但却被希腊拒绝了，他们拒绝的理由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我们到了第三个阶段，有可能在班加西及其以西地区建立一个稳固的沙漠侧翼，同时在埃及尽可能集结最大规模的机动部队或战略后备部队。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迎来了2月份。

地中海地区的战争

马耳他岛举足轻重——罗杰·凯斯（RogerKeye）海军上将攻占潘泰莱里亚岛的计划——计划延期——我国海军于1月10日与德国空军交战——“光辉号”（Illutriou）航母失利——“南安普敦号”（Southampton）被击沉，“格罗斯特号”（Glouceter）遭重创——空军增援马耳他岛——德军决心攻击马耳他岛——多比（Dobbie）总督萨默维尔（Somerville）海军上将于2月9日突袭热那亚（Genoa）——增援马耳他岛——我方潜艇的活动与战绩——歼灭敌军的运输船队——我军于2月6日攻占班加西——占领昔兰尼加全境——艾登和迪尔（Dill）在中东的使命——我于2月12日致电韦维尔将军——韦维尔的复电——对外交大臣的指示——我于2月15日致电史末资将军——我主持外交部事务——我于2月20日致电艾登先生——艾登先生同一时间发来电报——水雷对苏伊士运河的威胁——艾登先生2月21日的报告——他去往雅典——他于2月22日做出的报告——希腊坚持作战——它接受英国派遣军队的建议——战时内阁支持向希腊派兵——前路难测。

自从纳尔逊（HoratioNelon）时代以来，马耳他岛就像是一名忠诚的英国哨兵，站立守卫在穿越地中海中部的那条狭长又至关重要的海上走廊上。它在最近的这次战争中，战略的重要性更胜以往。我们需要在埃及部署大规模的军队，运输船队能够自由地通过地中海，同时还能防止敌军向的黎波里增援部队，这些都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同时，德国新式空中武器不仅对马耳他岛进行了致命的打击，也对英国在这些狭长海域的制海权提出了挑战。如果没有这些现代武器带来的危险，我们的任务会简单很多。我们本可以在地中海自由通行，阻断其他国家的海上交通。将马耳他岛作为主力舰队的基地，现在看来已不可能了。马耳他岛本身就暴露在来自意大利港口入侵的威胁之下，还要面临不断的、不计其数的空袭。敌军的空军力量也让我们通过突尼斯海峡（Tuni）及马耳他海峡的运输船队面临着重重风险，我们被迫只能绕道好望角，使航程大大增加。同时，除非冒着损失和巨大风险，否则我们在地中海充分展开活动就要受制于敌军，他们利用其空军优势，保持着向的黎波里运送军队和物资的补给线。

距离马耳他岛约140英里，在西西里岛与突尼斯之间的是西部海峡，海峡的意属潘泰莱里亚岛就处于扼喉之地，该岛以堡垒坚固闻名，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机场。敌人通往突尼斯和的黎波里的航线就依靠这一重要据点，如果被我们所控制，就能大大扩展我们在马耳他岛周围的空军掩护区。1940年9月，我曾请海军上将凯斯制定计划，利用列编的突击队夺取潘泰莱里亚岛。我们想让两三艘军队运输舰尾随在重装防守的运输船队后面。当前面的运输船队引起敌方注意时，这些军队运输舰就可在黑暗中对该岛发动突然攻击。这个计划被称作“车间”（Workhop），正获得三军参谋长越来越多的支持。凯斯非常热心，声称可以不顾海军上将的身份，亲自指挥这次进攻。

我周围的人认为，真正攻占该岛困难不大，但是，鉴于我们在马耳他岛已承受了重重压力，要保证胜利果实，所面临的困难令人担忧。尽管如此，我仍然于1940年12月28日发布以下的备忘录：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经再三考虑，我认为只要精心谋划，遇到合适的时机，“车间”作战计划是很有价值的。一旦取得成功，“车间”作战计划必定产生令人震惊的效果，还会极大地提升我们在地中海中部的战略地位。我们的商船队和军队运输舰队要想顺利地通过突尼斯海峡和马耳他海峡，这是关键的一步，能大大减轻我们的航运压力。情况的危急之处在于，一旦德国人控制了意大利，就会接管控制“车间”岛屿，利用它干扰航运或是进行攻击，这会给我方造成极大的困境。

三军参谋长立即着手处理这一问题，我在新年就此事发出了指示：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1941年1月13日

1.德国空军顺利进入西西里岛，预示着地中海中部的局势正不断恶化。敌人对“光辉号”和两艘巡洋舰成功地实施俯冲轰炸，这表明有必要在此类军舰装备空投雷发射器。为何“光辉号”未能安装两个空投雷发射器，我不得而知。应积极敦促相关事宜，对适合海军使用的空投雷进行改进。很有必要使用高速飞机在海面追逐俯冲轰炸机。我们完全应该在“无畏号”（Formidable）航母驶入地中海之前，在舰上配备6架“格鲁门”（Grumman）式战斗机。

2.德国人进驻潘泰莱里亚岛让我深感忧心，他们可以利用强大的俯冲轰炸机队的力量对海峡进行封锁。古话说，“及时缝一针，省得缝九针”，恐怕在这件事上又要应验了。

3.现在有必要重新审查“车间”计划。情势变得更为危急和困难重重，一旦德国人进驻该岛就更为艰难了。希望该计划能在一周之内修改完善。也应为实施行动做出计划。关于是否尝试行动，还要等具备可行的计划和适合的时机时再敲定。

4.我仍然坚持“车间”非同小可。

大家已取得一致意见，但是，由于还要忙于其他事务，没有在预定目标1月底的期限开展行动。1月18日早间在契克斯举行的一次会议中，第一海务大臣和其他参谋长建议把日期推迟一个月，我表示同意。我本可以坚持按照原定的计划日期不变，但是和其他人一样，我一来忙于其他更重大的事务，二来听闻突击队的训练还没到位，所以就没有坚持。当时凯斯不在场，他在知道后非常失望。这次推迟的决定最终使这项计划未能实施。早在1月底前，德国空军就已经进驻西西里岛，情势大为转变。我们还是没能实施这一计划，本应得到的好处都化为泡影。要是我们在1942年占领了潘泰莱里亚岛，那些驶往马耳他岛与敌军作战的运输船队就可以免遭损失，还可以干扰敌军通向的黎波里的航线。当然，我们同样也可能被德国的空中进攻制服从而失去优势，致使马耳他岛的防卫更为复杂。

我迫切感到潘泰莱里亚岛的重要性，但是我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我们面临着各方面太多的问题。一直到1943年5月，也就是我们在突尼斯打败了德国和意大利军队后，经过一阵狂轰滥炸，一支英国登陆部队奉艾森豪威尔（Eienhower）将军之令才占领了潘泰莱里亚岛。在这一战场上，我们所向披靡，虽然在战前觉得任务重大，但我们却没有遭受损失。

※※※

1月10日，我方海军同德国空军部队展开了第一次激烈的遭遇战。舰队当时正掩护一系列重要的军事行动，一支运输船队要从西面穿越中地中海，从东面向马耳他岛运输补给，还有各种小规模的运输船队正在驶往希腊。那天清晨，驱逐舰“豪侠号”（Gallant）正在马耳他海峡内护送主力战舰，却触到了水雷。很快出现了敌机进行跟踪，当天下午，德国轰炸机就开始展开猛烈攻击。敌机的轰炸集中在由博伊德（Boyd）上校指挥的新航母“光辉号”。在3次空袭中，“光辉号”被巨型炸弹击中了6次，受到重创后起火，83人死亡，60人受了重伤。由于配有装甲甲板，该舰成功地发动了反击，舰载飞机至少击毁了5架攻袭的敌机。当晚，空袭更为激烈，在舵机失灵的情况下，博伊德上校把“光辉号”驶进了马耳他港口。

当天晚上，坎宁安（Cunningham）海军上将率主力战舰，在马耳他岛以南顺利地护送向东行驶的运输船队。第二天，“南安普敦号”和“格罗斯特号”巡洋舰就在快到达马耳他岛东岸时，遭遇了敌军从太阳直射之处飞来的俯冲轰炸机的袭击。“格罗斯特号”仅被一弹击中，炸弹没有爆炸，受创不大。但是“南安普敦号”的机舱却被击中，火势一起难以控制，只能放弃该舰任其沉没。运输船队虽然最终安全驶抵目的地，却是代价沉重。

德国人意识到受伤的那艘“光辉号”在马耳他岛处境不妙，一心想要摧毁它。然而，我们在该岛的空军实力已经增强，一天之内就在对抗中击落敌机19架。尽管“光辉号”号在船坞中，却再次被炸弹击中，好在能够在1月23日晚起航。敌人在发现它远去后，曾试图搜寻，但该舰于2天后顺利抵达亚历山大港口。

此时，德军从西西里岛派出逾250架飞机。1月间，马耳他岛曾遭受58次轰炸，此后直至5月底，每天除了短暂的停顿外，要经受三四次轰炸。但是我们的人员和物资都大大充实了。1941年4月到6月间，海军上将萨默维尔的H舰队曾有过6次护航，相当数量的飞行小队被运送到马耳他岛的航程以内，同时，从西面有224架“飓风”式战斗机和少数其他型号的飞机飞抵战场。补给和增援部队也是从东面运送过来。在6月，敌人第一次猛烈的袭击被我们击退，马耳他岛幸免于难。真正的难关要等到1942年。

在马耳他岛，多比将军是一位伟大的总督，他以他自身的顽强决心激励着各个等级和阶层的人，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作为一名军人，他在作战领导力和对宗教的热忱上，使人回想起戈登（Gordon）将军，甚至过去更早的“铁骑军”（Ironide）和“盟约者”（Convenanter）。

▶首相致多比将军（在马耳他）1941年1月21日

我代表战时内阁，向这场伟大、难忘的保卫战致以我们最诚挚的祝贺！在海军，尤其是在皇家空军的协助下，你们勇敢无畏的守军和居民顽强地对抗着德意军队的进攻。所有英国人民，确切说是整个大英帝国的人民，都在关注着马耳他岛的战事。我深信，你们的付出必定会赢取胜利和光荣。

※※※

在地中海地区的战事不断扩大，情势也日趋紧张，我们试图把战场转移到意大利本土。据说意大利人的士气较为低落，对他们本土的打击能进一步打击他们的士气，尽快瓦解意大利也是我们希望看到的。2月9日，萨默维尔海军上将对热那亚的港口展开了一次冒险但成功的突袭。由“声望号”（Renown）、“马来亚号”（Malaya）和“谢菲尔德号”（Sheffield）组成的H舰队，对热那亚的港口发动了长达半小时的持续的猛烈轰击。同时，轰炸机从“皇家方舟号”（ArkRoyal）舰上起飞，对里窝那（Leghorn）和比萨（Pia）进行轰炸，并在拉斯佩齐亚（LaSpezia）海面敷设水雷。这次行动完全达到了突袭的效果，只是在热那亚的海岸炮台遭遇了微小的火力攻击，我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港口装备和船舶受到的损失很大。在低云层的掩护之下，萨默维尔海军上将的舰队顺利撤退，成功地躲开了撒丁岛（Sardinia）以西正在进行搜寻的敌方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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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人正注视着地中海，马耳他岛迫切需要我们增援。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1941年2月6日

虽然英国在苏达湾（SudaBay）设立加油站使（敌人）袭击马耳他岛的困难增大，我还是希望能尽快再向该处派遣一个营，使总兵力增加到7个营。意大利军队在非洲已经全线溃败，从埃及抽调这第7个营的难度应该不是很大，舰队的护送是个问题，人们会问：运送两个营是不是和一个营一样方便？面包车一次只运一个面包显然太浪费了，何况物力代价高昂，为了不浪费空余的运力，当然更好是运送两个营。请考虑这一问题。但勿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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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隆美尔（Rommel）驻利比亚的部队补充给养的是敌军的舰只，到4月初，我们对它们的袭击进一步加强。在这场攻击中，英国潜艇从马耳他岛出动，发挥了主要作用，而且其活动的规模和战绩都不断提升。海军少校马尔科姆·汪克林（MalcolmWanklyn）在这一行动中表现出色，他的英勇事迹后来使他荣获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第二年，他的舰艇“支持者号”（Upholder）被击沉，他也因此殉职，但是他的光辉榜样永远活在后继者的心中。

4月10日，由麦克（Mack）上校在“迦佛斯湾号”（Jervi）舰上指挥，一支由4艘驱逐舰组成的战斗舰队正驶向马耳他岛，目的是攻击敌方的运输船队。他们在一周内就取得了惊人的战绩。一个月明之夜，他们遭遇了敌方的一支由5艘运输船组织的运输船队，护航的有3艘驱逐舰，正开往南方。在一场近距离的混战中，对方的全部船队都被消灭了。我们的“莫霍克人号”（Mohawk）驱逐舰也被鱼雷击中，只能沉没，但是该舰的舰长和舰上的大多数官兵获救了。仅这次行动，我们就击沉了敌方载有14000吨重要战争物资的船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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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沙漠不断传来好消息。2月6日，第6澳大利亚师夺取班加西，较预期提前了3星期。2月5日破晓时分，英国第7装甲师在经过崎岖的跋涉后抵达姆苏斯（Mu）。该师的任务是切断海岸公路。当天晚上，大约由5000人组成的敌军纵队在遭遇我们在贝达富姆（BedaFomm）设下的路障后立即投降了。2月6日一早，敌军的主力纵队向这条公路开进，后续还有部队不断进入，还包括相当规模的坦克部队，整日我们都在激烈的战斗中。傍晚时，敌军已是疲惫不堪一路溃败，运输车辆前有我方阻截，侧翼又受到攻击，前后长达20英里。2月7日破晓后，他们出动了30辆坦克，企图作最后反击，这次还是惨败，伯根佐利（Berganzoli）将军便率部投降。

就这样，在两个月里，尼罗河军团挺进了500英里，消灭意大利军队逾9个师，俘虏了13万人，收缴坦克400辆、大炮1290门。在昔兰尼加我方已完胜。

※※※

虽然取得了这些胜利，中东的事务牵扯到军事和外交，问题严峻复杂，韦维尔将军手头的公务又非常繁杂。因此，在2月11日召开的国防委员会会议上，经提议将派遣外交大臣和帝国总参谋长迪尔将军前往开罗给予协助。

▶首相致韦维尔将军1941年2月12日

1.衷心地祝贺你最近取得的伟大胜利，你的部队所向披靡，攻占昔兰尼加，令人敬佩。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愿对奥康纳（O'Connor）将军和克雷（Creagh）将军进行了嘉奖。

2.国防委员会于昨晚认真思考了整体局势，主要包括：第一，美国在供给方面进展极其顺利；第二，日本对我们的态度日趋恶化，最近很有可能对我们采取进攻；第三，敌人试图入侵我国本土的可能性极大。在这样的总体背景下，我们必须明确地中海的计划。

3.我们已经在图卜鲁格建立了保卫埃及的侧翼防线，对此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我们也曾谈及，今后你的首要任务应是支援希腊和土耳其，但是，如果你能轻易攻克班加西，同时兼顾欧洲的安全需要那就更好了。你能比预定时间提前3星期就获取了这一战绩，对此我们深感欣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指示有所改变，反而是进一步确认了我们之前的指示，即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援助希腊和土耳其。你便无需多虑，再为攻打的黎波里做重大安排了。然而，为了牵制敌人，发动小规模的佯攻还是有必要的。因此，你应在班加西站稳脚跟，并在埃及三角洲地区集结所有可用的兵力为调往欧洲做准备。

4.到现在为止，希腊和土耳其还在拒绝我们提供技术部队，他们的理由是，这些部队规模太小不能解决主要问题，反而引起德国注意，导致他们发起干涉行动。德国的干涉之举已暴露无遗，而且越来越紧迫，战事现在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如果土耳其和南斯拉夫告知保加利亚：除非保加利亚和他们共同联合抵抗德国南进，否则他们就会对其发动进攻，这样就可在德国向南推进的道路上设置障碍，德国为此就要投入更多的兵力，数量所需将远超它目前驻扎在罗马尼亚的军力。但是我担心他们不会这样做，他们将白白浪费联合抵抗的机会，重复之前低地国家的所作所为。

5.我们的盟国希腊必定是我们的首要考虑，事实上希腊正在英勇奋战。希腊一旦溃败，或是被迫与意大利单独媾和，牺牲我们的战略利益将空军和海军的基地拱手让给德国，那么土耳其要面临非常严重的后果。然而，在英国的援助下，如果希腊能够坚持住，抵抗德国的进军长达数月，土耳其就有望出面进行干涉。由此看来，我们应该尽力向希腊人提议，将防卫埃及的陆军部队调往希腊并制定完善的计划，尽可能地保证人力、物力运送的支援。

6.希腊对这一重要提议的意见如何，我们不得而知。还不清楚它将采取何种手段抵御德军通过保加利亚发动的进攻。有理由相信，他们已经制定计划，从阿尔巴尼亚调动军队，镇守关隘，再沿保加利亚边境建立防线进行防守。他们不可能不顾右翼和后方面临的致命危险，光凭在阿尔巴尼亚取得的胜利就继续前进。如果他们计划得当，我们就应该给予全力支持，并且在希腊和德军作战，这样还有望使土耳其和南斯拉夫参战。你应即刻制定计划和日程，将航运的各项事宜安排妥当。

7.攻克罗得岛的计划不宜再推迟了，我们将它看作是最迫切的任务。

8.我们正派遣外交大臣和迪尔将军去往开罗配合你的工作，目的是让包括军事和外交在内的各项措施都能积极协同配合，从而在巴尔干对付德国。他们将于2月12日出发，2月14日或15日到达。在开罗考察完整体形势并将准备工作安排就绪后，你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前往雅典，此后如方便再去往安卡拉。至少要在希腊机场增派4个师，其中包括一个装甲师，再加上其他可容纳的空军力量，这些连同相应的军需物资一道，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可靠的方式提供给希腊。

9.就希腊港口的使用问题，或是我们应防守或是让希腊人防守的战线问题，我们还未达成意见，只能留待和希腊统帅商量决定。

10.如果不能和希腊人达成令人满意的协议，或是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军事方案，我们就不得不尽可能从破船中回收一些可用物资。要不惜任何代价保住克里特岛，同时夺取可用作空军基地的希腊岛屿。进军的黎波里也可以重新提上日程，但这只不过是在输掉赛马后获得的一些安慰奖励而已。土耳其一定会一如既往，坚定地给予我们支持。

2月12日，韦维尔将军回电，感谢我对他的祝贺。他毫无疑问已经在考虑对希腊和土耳其的援助事宜了。在他早先对可调用的后备军数量估计的基础上，他希望能够进一步增加，他认为，如果澳大利亚政府能予以支持，对他是莫大的帮助。韦维尔在澳大利亚总理孟席斯（Menzie）先生经由开罗去往伦敦时，就已经向他提出建议，总理欣然接受。他对外交大臣和迪尔将军的访问表示欢迎。他说：“我们一定要让德国在巴尔干的计划流产，我们会全力以赴，但是希腊和土耳其犹豫不决，南斯拉夫懦弱胆怯，完成任务困难重重。船只和港口方面面临困境，只能分批送达我们的军队。”

※※※

我草拟了一份指示，明确内阁已正式批准外交大臣担负的使命：

▶1941年2月12日

1.访问地中海战区期间，所有军事和外交方面的相关事宜，由外交大臣代表英王陛下政府负责。必要情况下，他可经由首相向战时内阁汇报情况。

2.他的主要任务是完成尽快援助希腊的行动。为此，他将连同中东战区总司令、埃及政府以及希腊、南斯拉夫和土耳其政府在必要的时候采取措施。当然，他应将情况汇报给外交部，在国内计划意见有变时，外交部或首相会将变动情况向他告知。

3.帝国总参谋长（C.I.G.S.）在军事方面将提出意见，外交大臣要确保在意见相左的情况下，把他的意见上报给英王陛下政府。

4.以下几点需要特别注意：

（1）利比亚和班加西的西部边境守军的数量最低配置是多少，怎样才能使班加西成为一个重要的驻防据点和空军基地？我们应尽早放弃陆上交通线，这一点极其重要，需再三强调。

（2）考虑到我们希望意大利能摆脱墨索里尼政权的控制，在昔兰尼加应实行何种政策。

（3）应尽早执行“下颚”（罗得岛）作战计划。包括在必要时，驻开普敦（Capetown）的突击队应整装待发（以便在敌军之前登陆），但不能因此而影响到主要行动。

（4）在埃及三角洲集结装备精良的精锐部队，以师或旅为编制，并尽早派往希腊。

（5）在厄立特里亚的战事收尾工作，以及摧毁意大利在阿比西尼亚的阵地，都会消耗我们的人力物力。前者时间迫切，后者虽有必要却绝不能和主要行动相冲突。或许时机成熟时自然会得以解决。

（6）在肯尼亚作战的部队目前多达7万人，应严格审查这一数字，特别是对抽调到埃及服役的南非师的数目进行检查。最好经由首相与史末资将军取得联系。外交大臣也可同史末资将军进行进一步会谈。

（7）在同帝国总参谋长、韦维尔将军和任何其他官员访问雅典时，外交大臣有全权就当时的情况与希腊政府商议解决。同时，他应向英王陛下政府汇报各方面的情况，或是尽可能向政府寻求协助。紧急情况下，他必须随机应变。

（8）他会与南斯拉夫及土耳其政府直接取得联系，将公文副本递交外交部。目的是让这两个国家共同展开作战并全力以赴。为此，在方便时，他应召见驻贝尔格莱德（Belgrade）的公使或驻土耳其大使。他应谨记：作战是我们的责任，一旦需要，我们和希腊休戚与共，还有就是，土耳其的利益对我们而言，其重要性不亚于希腊。希腊和土耳其提出要我们在空军和军火上提供援助，我们应满足这个要求。

（9）为实现上述目标，中东的陆军和空军应以最少的人力和物力发挥出最佳效能，并且确保在该战区的多个重要的部队都纳入一个统一的规划中，随时能发挥作用，这些都是外交大臣应致力解决的问题。

（10）有关各项任务的司令官的人选，他应经由首相向英王陛下政府提出建议。韦维尔将军深受英王陛下政府的信任，他可就此与其协商。驻扎希腊的军队司令官的人选任命关系重大，人员的推选希望能得到相关方面的一致同意。

（11）空军上将朗莫尔将根据本指示中政策的总体要求，依照外交大臣的意愿和决策行事。如产生意见不同的情况，外交大臣也应经由首相将空军上将的意见转达给战时内阁。中东空军的使命是为希腊和土耳其提供最大规模的空军力量，这与支援苏丹及阿比西尼亚的战斗以及保卫班加西没有任何冲突。

（12）为达到上述目标，外交大臣将与坎宁安海军上将就必要的海上行动进行磋商，并会向英王陛下政府请求进一步的支援，包括运输舰或是战列舰等，一切按情形而定。

（13）涉及伊拉克、巴基斯坦或阿拉伯，与达成上述目标相配套的任何政策问题，他都应呈报给英王陛下政府。他可以采取非命令的方式，直接同这些国家和印度政府取得联系。有必要让印度有关事务部门对情况有全面了解。

（14）有关直布罗陀、马耳他岛的整体局势问题，他应提出报告，返程途中如果经过塔科拉迪，也应就该地的情况做出报告。

（15）总之，他应当积极搜集线索，针对我们面临的困境不断提出解决的方案，如果事态危急不允许向国内请示，他可临时施宜，不必存有任何顾忌。

※※※

我想，史末资应该知道艾登的使命，我希望他能够亲自前往开罗。

▶首相致史末资将军1941年2月15日

能提前攻占位于昔兰尼加的班加西，我们在埃及就有了稳固的侧翼，这真是鼓舞人心的消息。攻克基斯马尤（Kimayu）同样让人拍手称快。我们目前应该设法帮助希腊，激励土耳其去抵御德国对爱琴海即将发动的进攻。欧洲大陆上是否能取得战绩还说不准，但是如果我们拼尽全力还一无所得的话，我们就应收拾残局，尽量保全一些岛屿。正因如此，我们已经向开罗派遣了外交大臣和帝国总参谋长，他们接下来会访问雅典和安卡拉，就建立稳固的战线问题和各方面进行会谈。在中东他们可能会待上三星期。请考虑是否同他们进行会晤。请经由联合王国高级专员，将你给他们的函电副本转达给我。

※※※

艾登先生出国期间，由我负责外交事务。我的工作量自然加大了不少。但是，自从就任首相以来，我就习惯了阅读重要的每日电报和专门报告，在与罗斯福总统及其他国家的政府首脑的通讯中，我起草了许多极其重要的对外函电。除了特别情况外，一般是由常务次官亚历山大·卡多根（AlexanderCadogan）爵士和政务次官巴特勒（Bulter）先生接见外国大使。当时，外交事务和军事战略已经融为一体，无论如何，这方面情况我总要掌握并尽可能进行谋划。

▶首相致艾登先生（在开罗）1941年2月20日

1.很高兴你已安全抵达。我大费周折才把第50师运往你处，为此我向海运部要到一些船只，并且得到海军部的大力帮助。你的复电内容让我有些不解。显然，中东司令部对运输船队的组成情况没有掌握清楚……希望你能说明这些情况。运输船队和战场的具体情况，国内和中东都应当知情，这非常重要。我记得，在中东我们的部队规模庞大，但人员素质却是参差不齐，许多部队在战术技能上训练不足。英国第6师和第7澳大利亚师在一段时期以来，都不能达到规范严整。

为了使他们发挥有效的战斗力，请查明我们应当运送什么装备。从其他尚在训练中的部队当地抽调一部分作为临时的补充，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要能取得实际的效果，编制不是神圣不可打破的。统计报告表明，从12月31日到1月31日，增援中东的兵力人数增加了约5万人。这些增援部队中，难道就没有一支部队可以参战吗？如果增援部队的数量大大超过实际作战部队的规模，要将这批少量的作战部队调遣到其他战场又会拖延战事，这种情况如果无法改观，我们就必须认识到我们在非洲大陆上投入的兵力已达到上限，整个中东的事务就必须退居次要地位。

2.我非常关注我军在克伦（Keren）遭遇的挫折。阿比西尼亚的问题以后可以解决，但是必须在厄立特里亚扫清敌军。在部署空军和其他部队时，务必考虑到这一点。

3.如果你们在内心认定在希腊的危险行动不过是重演挪威的惨败，那么就不会真心认同这次行动的必要性。如果无法制定出有效的计划，请说明。当然，如果我们取得成功，收获之大也是众所周知的。

艾登先生的来电和这封电报恰好同时发出，艾登先生在电报中明确了战地有关人员的作战斗志，并报告了他和迪尔在开罗同三位总司令的会晤情况和有关结论。

我们一致同意，应尽快为希腊提供我们力所能及的最大的援助。我们相信，只要希腊接受我们所提供的援助，就很有可能阻止德军继续前进，希腊也能免遭践踏。但是，由于我们的人力物力有限，空军力量尤其欠缺，要对希腊实施有效的援助，就没有能力同时再去援助土耳其。

他说，由于我们空军力量有限，能否确保守住延伸至塞萨洛尼基的这条战线，尚无定数。他继续说：

韦维尔将军提出的军事部署是：派出训练和装备较差的一个澳大利亚师、训练中的印度摩托旅和第7装甲师仅留的一个装甲旅团担负昔兰尼加的守备任务。你或许记得，第7装甲师的编制从来没有满编过。根据地中海战区总司令的报告看，情况更为糟糕的是，班加西的港口被毁导致目前不能经由海路为该地的守军运送补给，物资运送必须经图卜鲁格经由陆路进行。正在组编的第6师将派驻罗得岛。在厄立特里亚作战的部队人员不得削减，直至战斗取得最终胜利。攻占克伦确实相当困难。与此同时，在肯尼亚的军队经同意可以削减，随时待命撤出南非师，只等船只备齐便可调往埃及。我希望在回国前，能与史末资就这一问题和其他事务进行商谈。

就上面的情势看，近期韦维尔将军可用于希腊的部队有：首先是一个装甲旅和扩充到3个步兵旅的新西兰师，他们已整装待发；其次是波兰旅和一个澳大利亚师，如情况所需，可再调去一个装甲旅和一个澳大利亚师。这些部队的运输必定会对后勤工作造成很大压力，必须做出临时性的计划安排。

由于还有赖于和希腊协商的结果和船舶的情况，具体实施的时机还不能确定。要调运上述部队，估计至少需用53艘舰只。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扣留抵达中东的运输船队才能达到估计的数量。此外，我们现在面临新的威胁，即苏伊士运河的水雷。虽然正采取积极措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在一切准备就绪、国内的物资成功运到之前，这条运河通常会关闭5～7天。

我个人的结论得到了迪尔将军和各位总司令的一致认可。我认为，最近一个时期，支援希腊应是第一要务，希腊正在奋战中，并且受到了威胁，我们首先要保证在人力和物力上给予支持。至于此后能给予土耳其多少援助，就取决于抵达中东的空军增援部队的规模和非洲战场的剩余人员物资了。

我当前的想法是，告知希腊我们准备现在施以援手，并“敦促”他们只要增援部队运送到就立即接受。如果他们对援助欣然接受，甚至不顾其中的风险，即过早卷入战争与德军为敌的话，我们就得到了一个好机会，在希腊有了可以防守的战线。现在我们的资源有限，尤其是空军力量不足，一旦分散兵力，那么无论是希腊还是土耳其，我们都没有能力进行援助。

这封电报中“敦促”一词我特地标出来，目的是避免产生误解。艾登先生所表达的意思是，在希腊决定接受英国的援助的前提下，要考虑接受的时机，而不是说希腊必须同意英国的援助，并将此作为原则问题。

我发出了以下的复电：

▶首相致艾登先生（在开罗）1941年2月21日

我一直认为，在访问安卡拉之前，你有必要先访问正在奋战中的希腊，否则，你在安卡拉可能会做出一些承诺，这些承诺会导致你无法放下包袱去援助希腊。正因如此，你建议的日程安排我完全同意。

▶首相致史末资将军：1941年2月21日

你担忧苏联的态度会影响到土耳其，从而使他最多只是保持中立，这同样也是我所担心的。我们派往开罗的使节应谨慎考虑希腊的整体局势。进展如何，我会向你随时报告。

同日，艾登先生从开罗发来另一封电报。

就希腊战场的整体局势估计，此时此刻派遣军队前往欧洲大陆同德军作战无异于一场赌博。是否成功谁都不敢保证。但是当初我们在伦敦探讨这件事时，我们是准备好承受失败的风险的，当时我们认为，和希腊人共渡难关总比坐视不理强。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抱有这个共同的信念。此外，与希腊并肩作战虽然是一个大胆的决定，但是我们也有可能取得胜利，在德军击溃希腊全境之前，就阻止德军的继续前进。

我们要冒的风险很大。如果我们不援助希腊，就不能指望南斯拉夫会采取任何行动，土耳其的命运也很容易受到影响。因此，虽然不能保证我们会决一死战，我们还是相信必须援助。当然也有可能在我们明天会见希腊人时，他们表示并不欢迎的态度。

我们曾就司令官的人选问题进行过讨论。迪尔、韦维尔和我都认为，必须选拔一位在希腊受人尊敬，又在共事的军官同僚间享有威信的人物担当此任。这位人物还应是擅长战场战术的军人。因此，我们决定司令官一职由威尔逊（Wilon）担任，现任巴勒斯坦司令官尼姆（Neame）将接替他担任昔兰尼加的军事长官一职……威尔逊在民众和士兵中声望颇高，任命他去领导派驻希腊的军队，就等于向希腊人保证，我们正全力对他们予以援助。

※※※

2月22日，艾登先生同韦维尔将军、约翰·迪尔爵士和其他官员一道飞往雅典，准备同希腊国王和政府进行磋商。艾登先生于晚间抵达，在他与希腊人首次会面时，就被邀请去了泰托伊（Tatoi）王宫。国王在相见后就立即询问他是否愿意单独和首相会见。他向国王解释认为没有必要，因为他想仅限军事上的考虑进行讨论。如果我们支援希腊，这应当是出于军事方面的理由，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卷入政治因素。但由于国王的坚持，他还是同意了。首相科里齐斯（M.Koryi）在会晤时，向他宣读了一项声明，提到了一两天前希腊内阁的讨论结果。

我们行动的根本方针就是基于这篇声明做出的，先将全文刊载于下。

▶艾登先生致首相1941年2月22日

今天我们会谈一开始，希腊首相递交给我的一篇声明的摘要，内容如下。

1.我愿意非常坚定地重申，希腊作为盟国忠诚可靠，我们决心奋战到底，直到取得最终的胜利。我们不仅有对意大利作战的决心，也有决心抵抗来自德国的任何侵略。

2.希腊在马其顿（Macedonia）只驻扎了3个师，位于保加利亚边境。结果就出现了一个纯军事性的问题：应增援多少兵力才能使希腊军队击退德军。虽然多多少少有确切消息明确了德军和保加利亚军队的动员情况，但是希腊政府目前所掌握的只是在一个月之内能从英国获取哪些援助。有关土耳其和南斯拉夫的意图他们一无所知。在这种情况，阁下如能亲临中东将大有裨益，不仅可以让局势彻底明朗化，还能扭转情势使其有利于大不列颠和希腊的共同利益。

3.我愿意再次重申，不论结局怎样，不管希腊是否有望在马其顿击败敌军，即便是孤军奋战，它也要保卫国土安全战斗到底。

希腊政府希望我们了解到，在我们决心施以援手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出了这项决定。国王希望艾登先生在军事会谈开始之前就能够对此情况有所了解，他们就是在这个文件的基础上展开会谈的。

军事会议和参谋会议进行了一个通宵，持续到第二天又是一整天的会。会后，艾登先生发来这封极其重要的电报，日期是24日。

▶外交大臣致首相1941年2月24日

1.已同希腊政府就各方面问题于今日（23日）达成协议。

在讨论快要结束时，我说，英国军队将按照我们提议的人数和条件进驻希腊，不知道希腊政府是否表示欢迎。希腊首相正式宣称，希腊政府非常感激我们的援助，双方参谋人员敲定的所有具体安排已获批准。

2.今日下午抵达后，我同希腊国王一道会见了首相和帕普哥斯将军。我就国际形势提出了我们的看法，并且还具体谈到了德国针对巴尔干国家的意图。接着，我对尽可能给希腊提供援助这一结论做出了解释。这一结论是由伦敦各部大臣和三军参谋长做出的，得到了中东战区各总司令的一致同意。随后，我们详细说明了向希腊提供援军的具体情况，并解释了这是我们此刻所有力所能及的力量。至于未来我们的能力所及，还有赖于整个战事的发展情况，以及我们人员和物资的状况。我只能说，我们的援军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队伍，我相信他们会履行自己的职责。

3.在重申希腊抵抗德国保卫国家的决心后，希腊首相再次提到了希腊政府的顾虑，他们担心，由于英国的援助，会刺激德国对希腊发起进攻。他称，由于土耳其和南斯拉夫的态度犹豫不决，有必要分析判断希腊现有的军队和英国的援军能否共同抵抗德军。因此，在希腊政府承担义务前，首相希望军事专家能根据英国提供的援助对当前的情势做出评估。对于首相的意见，我坦诚地指出了这种态度会产生的必然后果。如果由于害怕激怒德国而拖延行动，等到真正行动时恐怕为时已晚。

4.接着，迪尔将军、中东战区总司令和空军司令官同帕普哥斯将军举行了会谈。考虑到南斯拉夫的态度犹疑不决，唯一来得及从阿尔巴尼亚撤出并能据守的防线就是瓦尔达尔河（Vardar）以西的奥林匹斯（Olympu）—韦里亚（Veria）—埃泽萨（Edhea）—凯马克查兰（Kajmakcalan）防线。如果我们能够掌握南斯拉夫的动向，就可以在更往北，从奈斯托斯（Neto）河口到贝里斯（Bele）建立防线，对塞萨洛尼基进行掩护。除非南斯拉夫合作，否则在希腊左翼暴露在德军攻击的情况下，要据守一条掩护塞萨洛尼基的战线几乎无法办到。

随后，他描述了具体安排的情况，这些情况经过双方一致同意。

会谈持续了约10个小时，内容包括政治、军事合作上的主要问题……希腊代表论及各项问题时态度坦率公正，我们深为震动。我相信，他们有决心和意志与敌人浴血奋战到底，无论最终的结果怎样，英王陛下政府只有支持他们，除此以外别无选择。我们虽然认识到存在风险，但是我们必须接受风险。

他在另一封电报中说：

我们深信，我们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你是不愿看到我们为了向国内请示以致错失良机的。

风险巨大，但总有成功的希望。要面对的困难包括对人力物力的庞大需求，尤其是战斗机方面……

这些电报所提出的建议，已得到迪尔与韦维尔的同意，内阁决定全部予以批准。

▶首相致艾登先生（在开罗）1941年2月24日

针对你从开罗和雅典发来的电报中所提出的建议，三军参谋长已审阅签署并表示同意，今晚我已将所有问题向战时内阁提交，孟席斯先生也在场。依你所愿，全体通过了决议，不过，孟席斯先生当然要电告他的国家。我们猜想，有关新西兰政府的军队问题，你已经同他们商定并有了结果。这两方面如有困难，无需顾虑。既然各方面的情况都明确了，我们一致命令你：“全力以赴。”

※※※

迄今为止，我们所做的只是尽可能在埃及三角洲集结大规模的战略后备力量，制定计划，以及准备好船舶将军队运送至希腊。如果希腊采取相反的政策，或是出现其他事件造成局势的变化，我们必须做好最好的准备来应对。在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后，阿比西尼亚、索马里（Somaliland）和厄立特里亚的战事圆满结束，大规模的部队编入我们在埃及的“机动部队”，这让人颇感欣慰。无论是敌人的意图，还是友好的国家和中立的国家，我们都无法预料他们的反应。但正因如此，各种选择的可能性摆在我们面前。前路难测，虽然我们还未投入一个师，但是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